屋裏女人說著：“三嬸，堂姐賺那麽多，這五千塊對你們家算什麽？你總不能發了財就把親戚的情分都扔到腦後吧？要是鄉親們說起來，少不了說一句為富不仁，六親不認，那時候咱們這村裏還誰敢跟你家來往？更何況，你瞧我這挺著大肚子，還跟你借錢，你忍心不借嗎？”

    “這……我也沒說不借是吧，我是說這是阿雪的嫁妝，我總得問問她。你們也可以跟別的親戚問問……”

    張春華開始支支吾吾，她話還沒說完就給秦紅打斷了。

    “要是親戚有錢，我也不能找到這裏來是不是？救人急那是積陰德，親戚們就是應該互幫互助才叫親戚嘛，您說是不是？”

    秦紅幾句話如同機關槍一般，張春華被逼的動彈不得。她似乎覺得這錢不得不借了。

    “那個，我進去……”

    秦紅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得意之色，她知道這個三嬸的性子，她出馬沒有借不到錢的道理。

    張春華正準備進屋拿存折，突然聽到門口一人進來叫了一聲。

    “媽！我回來了！”

    張春華回頭一看，原來是女兒，不由得驚喜極了：“哎呀，阿雪，你咋這個時候回來了？”

    秦紅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露出幾分尷尬。

    秦雪笑了笑，對挺著肚子的女人道：“堂妹你先坐著，懷著孩子就別累著，既然是來借錢的，咱們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

    秦紅本是站著，打算借了錢拿著存折就走的，她嘴巴利落，三嬸性子軟糯，想著總共也費不了幾分鍾，這下倒好，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下不想花費功夫都不行了。

    秦紅皺了皺眉頭，找了凳子慢慢坐下，秦雪也拉了個凳子坐下。

    張春華瞧著秦雪這是要跟秦紅慢慢談的意思，又不知道她要談些什麽。

    “媽，你先去做飯吧，我肚子好餓呢。”秦雪笑著說。她得先把母親支開，這邊才好處理。

    “哦，”張春華有些懵，不知道自己閨女這是打算幹啥，隻得出去燒火做飯了。

    老秦家借錢這件事，秦雪是知道的。但是秦義說的很模糊，他們到底為什麽借錢，她現在還不清楚。

    老媽住在村子裏，要是真的一毛錢不借，萬一讓老秦家的人說出去，張春華麵上不好看。但是要是一下子把五千塊拋出去，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她也不是傻子。

    秦雪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著，目光看向秦紅，說：“到底為什麽借錢，說吧。”

    如果不是遇著急事，秦紅不可能挺著肚子出來。

    秦紅臉色有幾分不自在，她不能說出真實情況，要說出來，她的臉還往哪裏擱。

    “就是我男人搞修路的，你知道，需要資金周轉，一時遇到點問題，所以借錢周轉一下。我們也不是白借你們的錢，還有利息給你們呢。”

    這鬼話，秦雪隻是聽聽而已。

    她上次去批發市場的檔口的時候，就聽人聊起了信陽縣修路的事兒，那時候就隱約聽人說，有個混混包修路工程，一個勁的偷工減料，說不準就要出問題。她當時打聽了那個包工的路段，就挺吃驚的，那不就是王富貴修路的那一段嗎？

    現在王富貴突然出現資金問題？按道理說，這個時候，路應該修完了，到了拿錢的時候了。

    有問題！

    她微微眯起眼，看著秦紅的臉，說：“要不是你家王富貴出了事，你會挺著肚子來借錢？你要是說實話，我還考慮一下，要是說話蒙我，對不起，你現在就可以請回了。”

    秦紅一驚，想不到這丫頭賊精，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現在怕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我家富貴的工程的確出了點問題。”她語焉不詳的說。

    “嗬，是出了大問題了吧？小問題需要五千塊這麽多？他之前做工程就偷工減料，現在路肯定出了問題了。”秦雪直言不諱的說出來。

    秦紅見她似乎都知道，咬了咬牙，幹脆把實情全都說了出來。

    “要是我家王富貴坐了牢，我這肚子裏的孩子就沒父親了，你要是不借錢，不是看著我去死嗎？”秦紅慪的眼睛發紅。

    秦雪有點猜到發生的問題，但是沒想到這麽嚴重。拿錢修路，路都給他修爛了，這樣的人真是該死！要是她現在借錢給王富貴，且不說他根本不會還，這次他逃過一劫，以後還不知道禍害誰去。

    她冷冷一笑，這種男人壓根不值得救。

    “有句老話說得好，救急不救窮。”她緩緩的說，“如果是老秦家現在誰住院了，這錢我肯定借。但是借錢給王富貴？我可沒那麽大的心。”

    秦紅一聽，氣的幾乎跳起來，一手指著她的臉，厲聲叫道：“好啊！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你是要看著我肚子裏的孩子沒爹嗎？！”

    張春華在外頭聽到屋裏吵起來，慌忙進來看，看到秦紅聲色俱厲的指著秦雪，一下子嚇呆了。

    人家一個孕婦上門，她十分不忍，“阿雪，不如……”她正要勸，秦雪開了口。

    “秦紅，你難道忘記當初你結婚的時候，我怎麽跟你說的？”

    秦紅愣了一下，想起了結婚時秦雪跟她說嫁給王富貴她早晚要後悔的。那時候她認為她是嫉妒她。

    “王富貴掏空了工程款，你知道他在外頭都幹了些什麽嗎？當初我就在信陽聽說他包了個小三，當時我還沒在意，現在看來這些都是真的。你以為他在信陽都幹了些什麽，他和別的女人一起把那筆錢揮霍一空，你卻來幫他借錢？你傻不傻？”

    秦紅呆住了，嘴唇微顫：“他真的……真的……”

    “不然你覺得那麽大筆錢他怎麽花的？”

    “可是我肚子裏的孩子，這孩子不能沒父親啊！”秦紅咬著牙嘶聲叫起來，“我能怎麽辦？”

    “離婚！”秦雪十分幹脆的扔下兩個字，“及時止損！”

    張春華一聽“離婚”兩個字，嚇得腳下一釀蹌。這秦紅才結婚沒多久呢。

    秦紅蒼白了臉，指著秦雪，帶著幾分瘋狂，恨恨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不得我好！你不借我錢也就算了，還叫我離婚？我帶著一個娃，要是離婚，以後還指望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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