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要來這裏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到我的辦公室去說，不是更好嗎？”錢陳慧笑嘻嘻地揶揄道。

    “那你每次跟我說覃追的壞話的時候，幹嘛不到我的辦公室裏說啊？你當我眼睛瞎了嗎？你的辦公室裏，那麽多攝像頭！我可不想當豬頭，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衛覺易冷哼一聲說道。

    “哇哦，你來找我，原來是想說你老婆的壞話，好啊，快點說，雖然這裏沒有攝像頭，但是我也一定能記住，原樣地送到你老婆的耳朵裏！”錢陳慧笑嘻嘻地說道。

    “行了，我且問你，你的老板們，為何突然改變了決定？”衛覺易看了下四周。

    “我也不知道……本來來的時候，是根據之前董事會的決定，要裁員的！”錢陳慧如實說道：“可是，來的路上，他在自己的車子裏，看到了一本書，剛好是小玥寫的，然後就這樣了……怎麽，你這麽希望你老婆被解雇啊？”

    “是你故意放在那裏，讓他們看到的吧？”衛覺易沒有回答錢陳慧的話，隻是冷笑說道：“你倒是很有伯樂之心嘛！”

    “哎喲，衛大律師，你少抬舉我了！我也隻是順手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而且，我覺得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吧？否則，她的一本書，能改變什麽結局？這對於總公司，不是什麽大的事，但是對於我們這裏，那可是大的格局的改變，對吧？我自己都是棋子一顆，何況一本書？衛大律師，若是要算你老婆被搶走的賬，請千萬不要全怪罪在我的頭上哦！好了，我比較忙，告辭咯！”

    錢陳慧說吧，轉身趕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衛覺易站在原地，眉頭皺了皺，然後返身，往電梯走去。

    他下了樓，站在律所的大門口，看著正中間最大的一間辦公室，幾個新人律師在那裏忙碌的身影，大約過了三分鍾，那位朱律師走了出來，抱著一大摞資料對衛覺易說道：“老板，我去跑外務了，公司的車子壞了，能不能用一下你的車子？”

    衛覺易很驚訝，他沒想到這個新人竟然會向他開口借車，但是他也立刻回答道：“好。”

    然後將車鑰匙取了下來，遞給了他。

    “哎喲，易啊，你最近脾氣不是不太好嗎？怎麽那小子跟你借車，你就同意啊？”覃追從北邊走了過來，跟衛覺易聊道：“我看你們兩口子，天天下車到咱們這層樓的路上，也都不怎麽說話，按照這個推理，你應該是生人勿進才合理啊！看看，我這幾天，都不敢跟你講話！”

    “本來，我是不想說話的。”衛覺易看著覃追，淡淡地說道：“但是剛剛跟你的老婆，站在樓梯口，說了幾句悄悄話，就突然覺得，人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心牆就好了很多了……哦，對了，跟你老婆說一下，你們家小孩百日宴，我會送她一個大禮的。”

    衛覺易說罷，轉身就往自己南邊的辦公室走去。

    看著衛覺易的背影，覃追的臉，一下子變了幾個顏色，他想追上去，問個究竟，但是終究還是忍住了，又轉身，想去二十樓，親自問問自己的老婆，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老婆那張臉，又不敢抬腿，最終，他隻得往自己在北邊的辦公室走去。

    直到下班，他腦子裏都在想一件事：他老婆做事向來大剌剌的，跟衛覺易講個話，在樓梯間，是為何？

    就算跟他那個李應玥有關，可以到她的辦公室啊！

    這……

    覃追直到下班，看見自己老婆的身影，才做了決定：先靜觀其變。

    …………

    李應玥繼續跟衛覺易冷戰。

    事實上，她不覺得自己在冷戰，而是專心投入了新的工作。

    覺得他們在冷戰的，是衛覺易自己。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一邊打字一邊坐在電視牆邊翻了一大堆書的李應玥認真的身影，覺得有些煩躁——是的，他從來氣定神閑，幾乎很難有任何事情能讓他煩躁——煩躁是負麵情緒，他早就將它剔除掉了。

    但是，或許婚姻就是這樣的困境——明明是可以氣定神閑的事情，但是問題天天在你麵前晃悠，且近在咫尺，你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會回來找你。

    李應玥看完很多的資料，然後開始回複郵件，打字的速度，就像速記員——多年碼字的經曆，讓她做這種事情，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等她將手裏該回複的郵件回複差不多，伸了伸懶腰，抬頭間，卻赫然發現，衛覺易就坐在沙發上，直直地看著她。

    她有些詫異：他不是在生氣嗎？都半個月沒跟她講話了！

    按照這半個月的慣例，這個時候，他應該回去他的隔壁房子了啊，怎麽還在這裏？

    還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怪滲人的！

    “在別的公司，做一個部門，從無到有，你知道有多難嗎？”衛覺易跟她對視，終於開口問了。

    “不知道。”李應玥如實回答道：“有多難啊？”

    “除了各種流程，其他的，跟自己新開一個公司，是一樣的。”衛覺易說道：“而且，自己開公司，還有更大的決策權，更多的發揮空間，利益更大化，你何必要這麽辛苦，給別人做？”

    李應玥聞言，眼瞼耷了一下，然後重新抬頭，看著衛覺易說道：“這不就跟在你那裏，是一樣的嗎？都是新做一個部門，我自然願意不在你的庇護下，有更大的發揮空間，而且無論好壞，也不用牽連到你啊！”

    衛覺易被李應玥這句話懟得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瞪著盤腿坐在地上的李應玥，想立刻反駁，但是隱了下來，看了看旁邊小心的臥室門，他往李應玥身旁走了幾步，也盤腿坐了下來，低聲說道：“你能牽連到我什麽？我既然敢開口，讓你去律所，自然不怕你牽連。

    你難道就是為了離開我的庇護，去外麵的世界找屬於自己的職場空間，所以才跟我請辭的嗎？”

    “是的。”李應玥看著衛覺易的眼神，毫不閃避：“從你給我那張鑽石卡開始，我就開始警惕了。衛大律師，我知道，介意你是個有錢人，是我的狹隘。但是無論你的財務狀況如何，我必定不要讓自己，被你豢養。

    我不喜歡金屋，也不嬌氣。”

    衛覺易聞言，感覺到自己都有些上腦子——是的，他在生氣，因為她的話，提醒了他某個事實。

    但是，他不是在生她的氣，而是氣自己。

    “被庇護，有什麽不好？”衛覺易瞪著她，直直地問道：“若完全沒有庇護，你覺得你能順利到這家公司？能順利地留下來？別人的庇護，你就能欣然接受，為何我的庇護，你要避之若蛇蠍？

    我想問你，你當初去考律師證的初衷，是什麽？

    是為了做好現在的工作，是嗎？”

    “我當初考律師證，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但是如今看來，竟是不必問了。”李應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冒出熊熊的烈焰，看得衛覺易目眩：“我之所以去別的地方工作，是因為我不想跟我的丈夫，有事業上的鏈接。他在家裏處處照顧我，是他做丈夫的職責，但是在職場上，還處處照顧，那就不是照顧，而是徇私了。

    這樣的情況下，我除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還能做什麽？

    我在你的麵前，不想那麽辛苦。

    我也不想，你那麽辛苦。

    若是你覺得，我的這個想法幼稚，因為我之前，從未正式地工作，不知道世間冷暖，職場的殘酷，我承認。

    但是就現在而言，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說這個話題，謝謝。”

    麵對她如流彈一樣的話語，他數度想打斷，想跟她說，問題哪裏有這麽簡單，作為他的妻子，要麵對的，哪裏隻是職場這麽小的事情。

    他讓她在律所工作，是為了讓她的起點高一些。

    在他的幫助下，她站德越高，在他的身邊，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小。

    甚至，他都希望她能飛起來。

    但是，她想要的，是腳踏實地。

    而且，態度堅決，非常地有章法。

    他知道，他改變不了她現在的決定。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