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跟你說我小時候可是從大院裏長大的，大院你知道吧，有些地位的人都住在那裏……”陸青華絞盡腦汁地給自己貼金。好在陸衛東職位即使不是很高，也給了她吹牛的資本。

    陸青華忽悠了吉小雪一會兒，才說：“我說完了，你應該對首都大致了解了吧。”

    吉小雪沉默了一會兒，掩飾不住地豔羨，：“青華，你真是太幸運了”

    “這有什麽，你要是去了首都就會發現厲害的人多了去了。”陸青華打著哈欠說，“對了，你呢，你怎麽想著來參軍的，你不是西邊兒山區來的嗎，怎麽在北京參的軍啊。”

    “我家一個親戚給介紹的，差點兒就沒能當上兵呢。”吉小雪含糊地說，想要糊弄過去，好在陸青華也不在乎她說了什麽，已經昏昏欲睡了。

    吉小雪卻有些睡不著了。

    當初她還在山區的時候，是家裏的第三個孩子。母親一連生了三個女兒，每天都被奶奶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既要照顧家裏和三個孩子，還要伺候婆婆，長年累月下來，性格非常古怪，動不動就把氣撒到孩子身上。

    吉小雪的大姐還好，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母親還是很疼她，吉小雪的二姐是個會討好賣乖的，每天都會哄著母親，吉小雪後來學二姐說好話，但是已經不管用了，母親把連生三個女兒被人婆婆看不起的怨恨歸到了吉小雪一個人身上，怨她是個女孩兒，又怨她長得醜讓她被人懷疑不是自己生的，每天對吉小雪非打即罵。還好吉小雪嫁到城裏的姑姑和吉小雪很親，有時候過年回來，就會和吉小雪說說話，講講外麵的事。

    後來吉小雪十六歲的時候，奶奶給吉小雪定了一個婆家。是村西頭的一戶貧苦人家，那個男人家並不富有，因此也找不到合心意的女孩子。恰巧他們認識吉小雪的奶奶，幾個人一合計之下，那戶人家給了吉小雪的奶奶十塊錢，就要娶吉小雪，還專門來吉小雪家看過她。

    那一刻吉小雪才知道她將來會是什麽樣子。嫁到一戶沒有希望的窮人家，和母親一樣不停地幹活生孩子，如果生了女孩子還會被婆家冷嘲熱諷，最後被逼得每天陰著臉，隻會把氣撒在孩子身上。

    吉小雪害怕了。她想起姑姑告訴她的外麵縣城裏的世界，聽起來那麽美好，隔三差五的吃肉，還能買到精米細麵做饅頭包子吃，不像大山裏一樣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收成還不好，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地瓜，吃多了胃就反酸。

    吉小雪深思熟慮了一夜，去見了那個男人，她跟她二姐一樣學得會說話，長的雖然不漂亮，但是她被母親打慣了，再加上刻意偽裝下的柔順，那個男人雖然覺得她長得醜，但是對她聽話這一點也很滿意。

    吉小雪賣了一通乖之後，跟男人哭訴起了自己的身世：“我不像你家似的那麽好，我奶奶不喜歡我，我媽也不喜歡我是個女孩兒，從小就沒過過好日子，一出點錯就被打，現在聽說我能嫁出去了就對我恩更不好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把我娶過去啊。”說著說著吉小雪就開始哭。

    男人沒想到吉小雪哭的這麽慘，他也是個沒見過女人的愣頭青，看吉小雪哭得這個樣子，問：“那可怎麽辦啊？”

    “我奶奶回去之後告訴我，你們家給了她十塊錢對不對？”吉小雪問。

    “對啊，那好似我們說好的彩禮錢。”男人愣愣地回答。

    吉小雪眼睛一紅，又哭了，“但是我奶奶又覺得不夠了！她回家之後覺得不夠又不好意思再跟你們說，就對著我天天說，說我不值錢，還打我。”

    說著吉小雪擼起袖子給男人看她胳膊上提前被自己打出來的紅印，現在已經有些發紫了。

    男人果然上當了，“我們當初都說好的，她怎麽又要加錢呢，咱們村都沒這樣的！”

    吉小雪接著說：“反正我都要嫁給你了，不然你把錢給我，到時候給我奶奶說這錢是加的彩禮，但是讓我拿著，到時候我又嫁給你那錢不還是我們家的嗎？”

    好說歹說，連蒙帶騙，吉小雪終於從男人手裏又要了十塊錢，她回家的時候眼睛哭得發紅，被家裏人都看到了，問她怎麽回事。

    吉小雪一抹眼睛，隻字不提男人給的十塊錢，隻是哭：“那家人說我長得不好看，給他們丟人，他媽和他帶著幾個親戚一直圍著我說我。”

    吉小雪雖然長得的確不好看，但是她家的人還是不願意讓別人這麽說道，聽見吉小雪這麽說都有些生氣。

    吉小雪接著說：“幸好我跟他們說了說嫁到縣城裏的姑姑，他們一聽說我們有在縣城裏的親戚，臉色才好了一些的。”

    吉家的人也為能走出山村的女兒驕傲，聽到這裏臉色才緩和下來。吉小雪的姑姑叫吉笑笑，吉小雪的奶奶說：“你可別說笑笑了，笑笑比你嫁得好，以後他們知道了笑笑萬一總求她辦事可怎麽辦。”

    “但是我姑姑不是咱家最出色的人了嗎，我結婚的時候姑姑還來嗎？”吉小雪問道。

    “她當然得回來，她還得回來看我這個老娘呢。”吉奶奶說。

    “但是現在她還不知道我定親了消息吧，要不我去給姑姑送個信兒？”吉小雪試探的問。

    那時候正是農忙的時候，家裏人都起早貪黑在地裏幹活，也實在分不出人手去縣城，再說這事吉小雪自己的婚事，大家就都讓吉小雪自己去，還給了吉小雪一塊錢的路費。

    吉小雪偷了自己的身份證，拿著十一塊錢，去了縣城沒有找姑姑而是直接去了火車站坐車走了。

    她從小就聽說縣城裏的姑姑嫁的多麽多麽好，每年過年姑姑回家的時候看她的穿戴和說話也都跟山村裏的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吉小雪心裏就存了一股勁兒，想要比她姑姑過得更好。

    等她坐火車遠走高飛，出了那個小山村，才發現外麵的世界這麽大這麽精彩。那個時候經濟剛剛複蘇，一切都朝氣蓬勃，吉小雪差點被人拐賣，好在她心眼兒多逃出去了，逃出去之後又找了一份工，攢了點錢，趕上了參軍的時候。

    她打工幾年，也知道自己沒上過學不好往上走，那時候軍人又是非常受尊重的。她想了個計劃，把這幾年打工掙的錢都給了當地的一個書記，還……

    總之，她被那個書記加塞進了當地參軍的名單，本來沒抱希望的，填的是廚房方麵的，原本吉小雪想著，能進軍營的廚房當個廚娘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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