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陸主任，人生自古誰無死，小陸同誌你放寬心些，賀知州之前和我說啊，他活到今天已經算是命大，小綠現在也不愁沒人照顧，他算是沒什麽遺憾，可以安心走了。”陳老三說。

    陸青月朝陳老三看去，她發現陳老三的麵上也全是死一樣的青灰色，應該也是快要不行了。她瞧著這一場景，心裏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這麽多人就要死去，任由誰心裏都會很不好受。

    “活著太苦、太累，老實說，死了何嚐不是另一個好的歸宿？過幾天，也該輪到我了。”陳老三撲哧一笑，之後就沉寂了起來。

    確實，活著太苦太累了，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那些愛恨情仇都隨著一陣風泯滅而去，人最後還是要化作一捧黃土的。

    隻是那種無力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折磨著陸青月的心，她拚了命的把頭高高揚起，這樣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

    小全將著一切都看在眼裏，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幾乎都要咬出血來，縱然小全和賀知州陳老三他們沒有什麽關係，可是這種即將死亡的感情很快就渲染了小全，小全也想為他們多活幾天去努力。

    房中寂靜了許久，沒有人發聲，隻有賀知州的口中發出了嗬嗬的聲音，之後賀知州就翻了白眼，嘴角流出帶著泡沫的口水，這是他最後彌留之際。

    陸青月彎腰用一方白錦的帕子給賀知州擦去口水，和眼角那些昏黃的眼淚，她希望賀知州這麽樣的一個正人君子，走得時候可以體麵一些。

    等到陸青月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賀知州已經停止了自己的生命，一切歸為死灰。

    那一方帕子拿在手裏，陸青月隻覺得無比的燙手，燙得陸青月的心都慢了一拍，燙得陸青月渾身發抖。

    “陸同誌，人已經走了。”小全悲哀的朝著賀知州行了一個無比標準的軍禮，這是他們最真摯的敬禮，賀知州這樣的人值得小全這麽做。

    “小全，你幫我一個忙。”陸青月轉過身來正麵麵對小全，她眼神就如同黑夜中閃爍的星辰。

    小全心裏有些不妙，不過還是問：“陸同誌，你希望我幫你什麽？”

    陸青月現在這一幅身體是沒有辦法對抗劉海梁和陸青華的，所以她需要小全的幫助，需要菊清嵐的幫助，她希望徹底的將這一件事解決了，所以她也不再隱瞞小全。

    “小全，我希望你能幫我去找菊清嵐，他應該在聖樂戲劇院裏，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他來幫我的忙，幫整個環中醫院。”陸青月迫切的說。

    陸青月在環中認識的人裏，除了霍流深和譚元帥之外，就是菊清嵐最有能力了，霍流深現在去了軍長府，譚元帥她根本不知道在哪裏，陸青月還是得靠菊清嵐。

    小全有些頓住了，磕磕絆絆的問陸青月：“呃……陸同誌、你找菊先生是想讓他幫你什麽忙？”

    陸青月直接說：“我不能再看著旁的人再像賀知州一樣了，劉海梁和陸青華還在危害著環中醫院，我不能坐視不管啊。”

    “可是旅長已經收集到了證據去了軍長府，我門隻需要等幾天，旅長就會回來的，到時候就算是王知摩出來了都沒有用，現在我們行動的話，說不定會給旅長他們添麻煩。”小全腦袋都大了。

    早知道陸青月會有這個想法，小全怎麽也不會讓陸青月出來的。他雖然對這些病人心生憐憫，可是他到底還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看待這件事的，他不是賀知州的親朋好友，也不是環中醫院的人。

    說小全自私也好，說他膽小也罷，他在環中的任務和意義所在，就是為了保護陸青月，所以他並不想出現像是之前那樣的紕漏，隻怕等霍流深回來真的會一槍崩了他。

    “三天，小全，三天是可以發生好多事的，我們整個環中醫院現在都已經淪陷了，賀知州是第一個人，隻是他不會是最後一個，隻要這件事一天沒有解決，劉海梁他們就會害更多的人。”陸青月說。

    她情不自禁朝著小全走了一步，麵容再也不是那麽冷淡如水，眼眶和鼻頭都是紅色的，她為這些病人悲傷不已，她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她渴望救眾人與水深火熱之中，隻是她無能無力。

    小全哽了一下，這些事情他都想得到，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怎麽處理，現在陸青月問起來，小全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不能放任他們不管了，所以我得想辦法，小全，現在我身邊沒什麽可靠的人，我現在隻能找你幫我，可以嗎？”陸青月說。

    小全往後退了一步，他沉默的垂下了頭，額前的碎發讓小全的麵容和神情都掩蓋在了陰影之中，他沉默著，像是一隻蝸牛縮回了自己的殼。

    陸青月心有些發冷，她無助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賀知州屍骨未寒，病人受苦受難，她求救無門。

    陳老三垮著一張老臉說：“小陸主任，你的好心我們都心領了，這種事你最好不要攙和了，聽這位小同誌說的去辦就好，等那個什麽旅長回來，也不遲。”

    怎麽會不遲，多一天，多一個時辰，可能就會多幾個人受害。

    “我必須這麽做，小全，你也必須得幫我，你現在能看得住我，那你能時時刻刻都看得住我嗎？你不答應，我就自己去做。”陸青月眼中全是淚水。

    小全焦頭爛額，他煩悶的在狹小的病房中踱步了幾圈，陸青月的威脅確實很有用，小全不能時時刻刻都守著陸青月。

    萬一陸青月鑽了空子跑了怎麽辦？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等霍流深回來直接自己執行死刑了？

    “陸同誌，這根本就不是幫不幫的事兒……”小全嘖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

    陸青月說：“小全，我隻需要你幫我帶信給菊清嵐，他會幫我的，你不用攙和這件事。”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旅長有命，我不會放你一個人行動的，這樣太不安全了。”小全有些拿陸青月沒有辦法，眉頭都皺了起來，一副晚娘臉。

    “那就幫我。”陸青月近乎祈求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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