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和好如初的拜堂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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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安澤宇搞出這陣勢,是要說出什麽感天動地的誠心話,結果鋪好欠揍後,這貨話鋒一轉,開始信口胡咧咧:“我跟你講,好多詭計多端的老狐狸,為了謀奪別人的心頭寶,都會挖空心思給對方下套子,譬如約你去沒人的地方談事情,其實呢,多半是在荒郊野外安排殺手,湊齊天時地利人和,要麽挖坑活埋你,要麽推你跳斷崖,隻要收拾掉你,你的心頭寶自然被她收入囊中。”
起初還裝腔作勢地壓壓聲音,可越說越嗨,最後更是敞開嗓門,說得謝奶奶一張老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的。
謝南城實在忍不住,森森然開口,尾音拖出去老長:“澤宇——”
安澤宇“誒”了一聲,習慣性地抬手撣撣劉海,轉身麵對謝南城,嬉皮笑臉地說:“南城你別誤會,我可沒特指你奶奶,真的沒有哦——像你奶奶這種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當然不會當著我們大家的麵坑害依依呀!”
這話怎麽聽,怎麽紮耳朵,謝南城斜眼瞟著安澤宇,沒接茬。
安澤宇怪腔怪調幹笑幾聲後,話接前頭:“我是說依依啦!你對她不夠了解,依依這丫頭,心眼忒實,所以從前默默咽下許多惡氣,哎呦那個苦呦,我隻是聽過幾句,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不到她當年是怎麽受的!”
扯出這幾句,再看謝南城那臉色,沒比他奶奶好看不到哪裏去。
但安澤宇還要繼續往上頭添顏料:“可她心太軟,別說一哭二鬧三上吊那種硬戲,哪怕低聲下氣求求她,她都挨不住,立馬把這些年遭得罪拋到腦袋後頭去了,所以我要敲打敲打她,不能讓她好了傷疤忘了疼,被灌點迷魂湯,就自己往火坑裏跳。”
謝南城的臉,黑了,安澤宇倒是笑得牲畜無害,好像那根明目張膽挑撥離間的毒舌頭不是他的一樣。
再依依適時伸手,輕推安澤宇的手,回報他一抹感激地微笑,輕聲說:“放心吧,我跟埃吉爾保證過要善待自己。”
安澤宇默不作聲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才慢慢放手,想要像埃吉爾那樣,順勢替她將散下的碎發別至耳後,不想他一鬆手,她就轉過身去,讓他的手撲個空,姿態有點滑稽。
謝南城若有所悟地看著安澤宇的手,目光沉沉。
這座奢華老宅,除去輪廓之外,細節似乎改變許多,而且貌似正在重新裝修中。
謝奶奶走在前頭,帶再依依走進當年那間書房——老太太就在這裏,直言不諱地對她說:“再是體麵的孫媳婦也不如一個乖巧玲瓏的曾孫子來得重要……”
再依依停在門口,謝奶奶回頭看她,見她神色有異,伸手來牽她,表現的和當年一樣的和藹可親。
這種感覺不大好,所以再依依由內到外的抗拒,暗暗施力想要掙脫,可謝奶奶卻比她更用力的攥緊她,如此一來,再依依也不好表現得太過,順著謝奶奶牽引來到沙發上坐了。
視線一偏,瞥見擺在沙發櫃上的Q版的大紅禮服拜堂娃娃,再依依眨眨眼,突然反應過來,當時被謝奶奶打碎的娃娃居然再一次成雙成對了。
謝奶奶看到再依依的表情,露出滿意的笑容:“依依,你從前最喜歡這間書房,所以這裏一桌一椅,一景一物都還保持著當年的模樣。”
有蘇迪恩在,怎麽可能保持原來的模樣,就在兩個月之前,這裏還是一派俗豔裝飾,後來謝家祖孫敲定要接回再依依母子,謝奶奶特地翻出在這裏拍攝的照片和視頻,按照裏麵的擺設複原。
謝奶奶說些什麽,再依依並沒有聽進去,她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對拜堂娃娃,回想當初買下時,店主介紹說,這一雙娃娃,是他們從一個傳統手藝活老匠師那裏定製的作品,秉持“獨一無二”的理念,所以每一幅設計圖隻出一對娃娃,設計圖在娃娃成型後就毀掉了,所以說,徹底摔碎,又怎麽可能複原呢?
就像那套荼蘼花紋飾,花倬雲也說,出售給他那套銀飾的店主介紹,那是一套有些年頭的老東西,百分之百純手工打造,上麵的紋飾出自一位業內有些名氣的前輩大家之手。
店主的老爹年輕時淘到它,莫名喜愛,一直珍藏,待老店主沒了,接他攤子的店主卻不怎麽喜歡,拿到店裏擺了許多年,始終無人問津,最後翻修店麵之前,以遠低於其實際價值的清倉價甩賣給花倬雲。
假如這世上的東西,並不是絕對的獨一無二,還怎麽肯定花倬雲那枚銀戒指和她的是一對呢?
謝奶奶看著再依依麵對拜堂娃娃發愣,糾結成一堆的皺巴臉終於舒展下來,聲調也更溫和:“依依原本說,這對娃娃不搭,可擺在這裏,誰見了都說他們是一對,即便碎了也還能再配回來,和好如初。”
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一對,但當時謝奶奶並不看好,所以再依依才順著她的話茬說是硬搭在一起的,可真正的新娘娃娃,早就被謝奶奶摔碎了啊!
當年謝奶奶就拿這對娃娃做文章,如今又把它們搬出來,卻是截然相反兩種意思了。
謝奶奶總結:“所以說,凡事沒有什麽絕對,隻要心意夠到,把破碎的鏡子給它圓回來,也還是大有可能的。”
再依依還是沒有接茬,不過已將視線從拜堂娃娃身上移開,回到謝奶奶臉上。
謝奶奶輕拍再依依手背,柔聲細語地說:“那個新娘娃娃,是南城找回來的。”
破鏡重圓,談何容易?
至少再依依不認為那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家都明白的淺顯道理,世界上找不出完全相同的兩件東西,什麽物事,一旦損毀,即便修複,有些地方也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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