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翼遙為難道：“哥，我才回T市幾個月而已，主持的又不是熱門節目，接到的廣告代言都是小廠商，品牌都夠不上，能賺幾個錢？你來這以後，吃穿用度不都是我給的？”

    陸大誌梗著脖子：“老子就在這山溝溝裏蹲著，能花幾個錢？”

    陸翼遙抬手一比頭上的燈泡：“小型發電機。”再一比麵前的大鐵籠，“改造過的地下室。”最後手指頭轉向鐵籠裏殘破的蛇和鱔，“還有那些蛇，鱔魚，哪樣便宜？你沒錢還大手大腳，手機都要好幾部，我那幾個小錢，能扛得住你掏？哪兒還有錢給你啊！”

    陸大誌理直氣壯：“我是你哥，你賺錢給我花還不是應該的，少廢話，你沒錢就去找謝南城要啊，反正也是給他辦事，更何況他先玩我妹妹，後玩我女人，不給錢才說不過去吧！”

    陸翼遙忍不住糾正他：“哥，我和謝南城壓根就沒有過任何特殊關係，當年是我碰瓷他；而蘇爽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死乞白賴貼上去，連坑帶騙，謝南城也是受害者好吧？”

    陸大誌翹起灰黑的長指甲，剔了剔牙，吐出混合著唾沫的牙垢，“那些我不管，我也這把年紀了，心態平和多了，隻要一拿到錢，不光那個小雜種，這邊這個臭娘們也隨你處置。”

    陸翼遙苦口婆心：“大哥，我先前跟你說了那麽多，你咋不明白呢，從謝南城那裏拿錢是不可能的，你抓著知焉不放，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最後倒黴的隻能是你自己！你就聽我這一回，讓我先帶她去醫院，實在不行，你跟著我一起？”

    原當挖回兩棵搖錢樹，結果獲悉自己大費周章搞回來的是一對不值錢的爛木頭，簡直就是一桶冰水兜頭澆在他身上，陸大誌心裏這個氣啊。

    而陸翼遙在這又是邀功，又是威脅，嘮叨得陸大誌不勝其煩，轉身一抬腳，瞄準陸翼遙小肚子就踢過去：“你個婊子養的雜魚，誰他媽給你在老子麵前指手畫腳的資格？自認為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解救蒼生於危難之中？我呸，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沒有防備的陸翼遙，被陸大誌的狠腳踹翻倒下，下意識出手撐地，結果給稍稍緩解痛苦的斷手造成二次傷害，一聲慘叫過後，麵無血色的陸翼遙，額角滲出鬥大顆的冷汗來。

    陸翼遙坐在那裏，小心得擎著斷手，抬頭對上陸大誌：“不說別的，這些日子你找我，要多少錢我給你多少，沒錢我去跟人借來補貼你，我知道你在氣頭上，罵我兩句也就算了，你現在居然還踹我，大哥，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呀！”

    陸大誌嗤之以鼻：“哈，這年頭父母兒女都不行，何況還隻是個一心討要小白臉的異母妹妹，少他媽跟我玩路子，要麽給錢，要麽拿命來。”

    疼得牙齒打顫的陸翼遙，強忍眼圈的淚花，她這個大哥，本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敗類，早年被父母寵慣，後期受狗腿追捧，養出唯我獨尊的性格，眼下又在盛怒之中，就算好言相勸，他也能當成反唇相譏，何況他手裏還拎著開山刀，比比劃劃的，一旦爭不過她，一刀劈下來，她不是自討苦吃？於是陸翼遙選擇沉默。

    正這時，昏暗的地下室響起一陣嘈雜，把陸翼遙嚇一嘚瑟，豎耳聆聽，勉強分辨出是一首說唱歌曲，再細分辨，歌詞好像是：“我們趴地上X地球，躺地上X宇宙，能讓你們丫高興，就能讓你們丫難受……”

    身為圈裏人的陸翼遙，關注過淨化網絡市場的相關消息，去年——也就是2015年8月，文化部公布的首批網絡歌曲黑名單，有個叫“陰三兒”的說唱組合，一下被封禁了十幾首，現在聽到的這些詞，好像就是其中一首叫作《爽歪歪》裏麵的。

    嗯，陸大誌下載了這首被禁的歌曲，設置為手機鈴聲。

    陸翼遙循聲找到固定在對麵關著蛇的玻璃魚缸上夾在支架裏的手機，再看手機攝像頭對準知焉，回想之前陸大誌曾問過她，十八禁的視頻放到網絡上，是不是更容易吸引打賞賺大錢？

    眼前情景顯而易見——陸大誌這是在錄血腥獵奇視頻，真他媽變態！

    突然又想到，手機鈴聲這麽大動靜，而且陸大誌好像在地下室待了好一會兒，那她到這之前路上打來的那些電話，他不可能聽不到……嗬嗬！

    陸大誌湊過去，看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表情立馬不同——由麵對她的橫眉冷對轉為喜上眉梢，“當啷——”一聲甩開開山刀，一把將手機從支架上薅下來，一邊諂媚地應答，一邊快速跑出地下室。

    直到聽不到陸大誌的聲音，陸翼遙才掙紮著湊近知焉，低聲叫她：“知焉，你感覺怎麽樣？”

    可薄毯下的小人兒卻沒有任何反應，陸翼遙抬起完好的那隻手，掀開薄毯，看著小臉浮現不自然的紅潤，雙目緊閉的知焉，陸翼遙拿手推了推她：“知焉，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話，聽到了就動一下。”

    那邊先前縮到角落去的蘇爽又湊到鐵籠前，她並不關心知焉現在怎麽樣，隻壓低嗓音小心請求：“翼遙，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然也不會這麽關心知焉，一個也是救，兩個也是幫，你行行好，千萬別丟下我一個，你要是不管我，你哥真能要我命。”

    始終沒得到知焉回應的陸翼遙，不耐煩地回了蘇爽一句：“你要是就這麽死了，對我來說，真是再好不過的喜事了。”

    蘇爽梗著脖子咽了一口口水：“翼遙，你可不能這麽說啊，想想看，到時候南城報了警，警方找過來，發現你對陸大誌提供資金援助，沒準會把你錯當成他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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