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製作的床，有些年頭了，早已經鬆鬆垮垮，經不住少年郎壓下去的力道。

    桑則知關上了燈，尋著月光的光亮，翻身上了床，一百三左右的體重，不輕，卻也不重。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光亮的屏幕上，倒映著少年心思重重的容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白天，程杭說，桑落已經被他給包養了，是他的人……

    桑則知搖了搖頭，躺在床上，側臥，翻了個身，喃喃自語：“你真的被包養了嗎？”

    他之所以不辭而別，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怎麽麵對桑落，用什麽樣的態度？

    感激她出賣肉體，換取外婆健康的大義，還是以一個愛慕者的口吻表達出自己強烈的不滿，告訴她，自己很討厭她？

    怎麽辦？

    該怎麽辦？

    漆黑的夜，靜謐的夜，注定沒有人為他解答。

    記憶中的桑落，總是臉色平靜，澄澈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看向窗外，窗外是成排成行，南非的飛的大雁。或許，她也在期盼著外麵的自由和快樂。

    擁有著那樣一雙幹淨澄澈的雙眼的女孩，不應該是甘於墮落的人。

    如果是為了外婆的身體，那……

    夜色漸深，桑則知緩緩閉上了雙眸，呼吸逐漸平靜下來，進入了夢鄉之中。

    少年雙手合十，放在肌肉發達的腹部，手中握著手機，漆黑的屏幕閃爍了兩下，又會有人歸於平靜。

    他擰著眉，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不能心安。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一長串兒的英文講解，聽的人心慌慌的。

    桑落回憶起桑則知離開時候，急匆匆地神情，心低到了穀底。

    桑落心煩氣躁，按下關機鍵，眼不見為淨。

    她緊握手機，在宿舍裏，來回來的走動，不得安寧。

    “他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兒吧？”

    桑則知冷漠是冷漠，不喜歡訴說來去，但是，像今天這樣不辭而別，也不發個消息說一聲的情況，記憶中，還是第一次發生。

    蔣媛披頭散發，穿著鬆垮垮的睡衣走出來，睡衣寬鬆，裸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襯托的整個人都妖豔出塵。

    向下看去，一雙修長筆直的腿，上麵點綴著透明的小水滴，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絢爛光芒，格外的誘人。

    蔣媛身體斜斜的依靠在門框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別擔心了，他那麽大的人了，怎麽可能會出事情？”

    桑落轉過身，看向蔣媛，不讚同的搖頭，天氣這麽冷，身體本來就虛弱，還穿成這樣子出來，玩濕身誘惑？

    “你就這樣出來啦？”

    “嗯！”

    蔣媛挑眉，什麽是這樣？桑落說的啥意思？

    沒有明白桑落話語中的潛藏之意，蔣媛自顧自說道：

    “熱水器還行，溫度有點低，你待會兒洗澡的時候注意點兒，把溫度調高點兒！”

    “還好意思提醒我？”

    桑落反問道，將手機放在桌麵上，走了過去，提起牆上掛勾勾住的厚厚的毯子披在蔣媛肩上，一邊說道：

    “睡衣換了，天越來越冷了，小心凍感冒！”

    看到桑落重視自己的神態，蔣媛心中一暖，貼在桑落的耳畔，小聲說道：

    “你對我這麽好，小心我非你不嫁！”

    “你就這麽想嫁人？”

    “沒你這麽說話的！”

    蔣媛蓋好毯子，張牙舞爪，朝桑落撲了過去，兩個人同時倒在床上，打成了一團。

    幾分鍾後，桑落舉手投降，氣喘籲籲，鬧騰了好一會兒，臉色紅潤潤的，壓過了天邊的紅霞。

    人在極致的歡喜後，會想到最難受的事情。桑落推開蔣媛，拍了拍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念叨道：

    “可是，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也不回。”

    桑則知也不知道發個消息通知一聲，現在，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

    何潔依偎著桑落，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天花板：“手機裏不是說了嘛，人關機了。”

    她掏出兜裏的手機，在桑落麵前晃了晃：

    “現在的青少年啊，尤其是剛剛出校門，解放自我的年輕人，紛紛從學生變成了低頭一族，成天成夜的玩手機，幾乎成了常態，你也別擔心，或許是他手機沒電了也說不準。”

    “則知不是這樣的人！”桑落收回視線，神色漠然，搖了搖頭說道。

    巴掌大的小臉，精致無暇，掛著哀怨和惆悵，活脫脫是書中走出的林黛玉。

    蔣媛心中一軟，拿她沒辦法，好言哄著：“我陪你去看看？”

    聞言，桑落看了看蔣媛，低頭攤開手掌心，手中不知何時又握緊了手機，像是割舍不下的牽掛。

    她抿了抿唇，輕點著頭：“好！”

    約莫五十分鍾的路程，經曆了漫長的顛簸後，桑落和蔣媛抵達目的地。

    “是這兒嗎？”蔣媛用力的喘息，雙手插腰，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抬眼看向麵前規格不錯的酒店：“你弟弟真夠坑姐的，我們學校外麵那麽多的賓館，他都不住，非要在這麽遠的地方住酒店？”

    如果桑則知住的是學校旁邊的賓館，有五十分鍾的時間，她們早就走了十七八個來回。

    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格外的雞毛。

    尤其是昨天晚上在宿舍附近引誘自己的暗夜妖孽。

    蔣媛一拍腦袋：“對了，我怎麽忘記了去看那兩個家夥的終極下場？”

    “誰的終極下場？”桑落好奇道，探過頭來。

    蔣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桑落說過最討厭程杭的話，還是不說出來的好。

    所以，程杭的付出，注定是默默無聞的。

    蔣媛大方一笑，伸手攬著桑落的肩膀，朝著酒店走進去：“我剛想起一個電視劇還沒有看完，男女主角揪心虐戀，最後誰生誰死來著？”

    桑落揶揄道：“自己是拍戲的人，還想著戲裏的劇情？”

    晚夏的風，格外的冷冽，如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臉上，劃出一道道凜冽的傷口。

    然而，這並不影響夜行人的美好心情。

    人這一生，能有多少為愛癡狂，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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