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黑市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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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原大道和黃河大道的交叉口,聚集一堆形形色色的人群,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足足有幾百號人。

    他們三三兩兩,分散在馬路邊。

    有赤膊抱臂站在路邊左顧右盼焦急地等待雇主的,有打點好行裝斜挎著背包似乎隨時準備開溜“跳槽”的,有邀約閑散候工的人坐在自個的包裹上撿來幾塊廢磚頭拚湊在一起充當桌椅板凳若無其事興致勃勃地打著撲克牌的,有一言不發默默地蹲在地上狠狠地抽著悶煙的,有懷抱裏緊緊箍著髒兮兮的破包不放倚靠在路邊的大樹上憨憨大睡的……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所有的人都以一種守株待兔的心態,在這裏無可奈何地等候著新雇主的到來。

    偶有一兩個行人或車輛在此停留,就像一張掛滿誘人餌料的“大鉤”,眾人便像四處漂遊的“魚蝦”一樣饑不擇食地蜂擁而上你搶我奪的撕扯著。

    搶奪必然引起摩擦,械鬥常常因此而發生,有時甚至是赤手空拳的赤膊戰。

    然而,最終的結局是兩敗俱傷,雇主一個也不要,光屁股走人,留下兩個鬥雞似的麵麵相覷鼻青臉腫的家夥……

    我初來乍到,不知這裏的破“規矩”,也準備自認倒黴地吃一些小虧。摩的車手的話給我敲響了警鍾,得提防著點,我心理上早就作好了準備……

    剛剛從摩的上下車,立足未穩,我就感覺右邊的褲兜裏似乎有一陣窸窸窣窣的很輕緲的動靜,不好,有小偷!我心裏一驚。

    人多拉雜的地方魚龍混雜極易藏汙納垢,很多鮮為人知的賊窩就喜歡安置在這裏。

    幸好我早有心理防範,我快如閃電般神速地騰出右臂,一個倒掛金鉤,把一個還沒有來得及從我荷包裏縮回去的“第三隻手”牢牢地抓住;同時,我迅捷地伸出左腿設置障礙,擋住來人的去路。一轉身順勢來了一個“順手牽羊”的招式,呼的一下把一個瘦骨嶙峋的小蟊賊給摔了個狗啃泥,隻見那家夥倒在地上卷縮著身軀“哎喲喂……哎呦喂!”地哇哇亂叫。

    “是個老把式,練家子……”

    “他媽的,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我看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呀?竟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

    “操家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放放血,老子要你今天嚐嚐我杜憨子的厲害!”

    “給我往死裏打……”隨著一個五十歲光景鷹鼻絡腮滿臉橫肉的家夥一陣叫囂,人群裏突然跳出來幾個手臂刺青剃著板頭的小混混,一個個麵目猙獰凶神惡煞般地掏出明晃晃的匕首,把我團團圍住,一步步緊逼過來……

    居然有這麽多人,果不其然,還真是一個賊窩。看樣子,我今天是一不小心,捅了賊娃子的“馬蜂窩”了!

    生死攸關的時刻,情況萬分危急。麵對著這群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我根本來不及多想。還是老辦法,主動出擊先發製人,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先殺他個下馬威。

    說時遲那時快,我卯足了勁兒摘下大背包當作盾牌以雙腳為軸對著群賊一陣猛掃,像圓規一樣在人群正中央原地不動地劃了一個大圓圈,隻聽”哐哐當當”小混混手中的尖刀紛紛落地,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我借機把幾十斤重的雙肩包狠狠的砸向絡腮胡子身邊的小混混,讓他失去庇護,然後我騰空躍起,一個踢臍鎖喉,三下五去二把絡腮胡子活生生地擒拿在手。

    “我牛栓子是個粗人,是個靠賣苦力混飯吃的人……”

    “我也不想招惹誰……”

    “但是,井水不犯河水……”

    “什麽什麽,恁是豫北來的牛栓子?”絡腮胡子在我胳膊肘裏拚命地掙紮著,聲嘶力竭地問道。

    “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豫北來的牛栓子,咋的了?”武俠小說看多了,那些個江湖台詞早已經爛記於心了。

    “別激動,千萬別激動,栓子兄弟啊!”

    “弟兄們都別動手,栓子兄弟,俺們都是在牛三爺手下混飯吃的呀!”

    “省城的牛三爺,知道嗎?不看僧麵看佛麵嘛!”

    “這這這,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嘛!”杜憨子突然和我稱兄道弟起來。

    原來,他們是省城臭名昭著無惡不作的黑幫老大人稱牛三爺的牛丙軒的手下,被我徒手生擒在手的正是幾年前到過豫北希爾頓賓館談判的牛三爺的隨同心腹馬仔之一,黑道戲稱賽時遷的“跳上虱”杜憨子。    隻不過彼此畢竟隻有一麵之緣,又時隔這麽多年,的確沒有什麽深刻的印象了。

    但是,對於當年一身孤膽力挫群勇,牛丙軒一直求之不得念念不忘的牛栓子這仨字來說,杜憨子可謂是如雷貫耳刻骨銘心啊!

    “栓子兄弟,恁就饒了我吧!”

    “我就是當年隨牛三爺在豫北和你會過麵的杜憨子呀!”

    “恁看恁,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在我的記憶中好像的確是有這麽一檔子事兒。不過,當時可能他杜憨子隻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跟班而已。再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就算是發生在昨天,我可能對他也不會留下任何記憶的痕跡,因為配角往往是最不起眼的。

    “啊,原來是我的家門牛三爺的手下呀!”

    “冒犯了冒犯了,多有得罪呀!”

    “請給牛三爺捎個話,請他高抬貴手……”不管怎麽樣,杜憨子說的話的確是千真萬確,我趕緊鬆開手,放了絡腮胡子杜憨子。

    “栓子兄弟,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呀,不曾想,今天竟然在這遇見恁……”

    “今天杜哥我作東,一來呢給恁賠不是,二來呢,給兄弟恁接接風,壓壓驚不是?”

    “今兒個,俺們老兄弟倆好好喝上幾盅……”

    “你們還不趕緊把牛老弟的包裹給撿起來,收拾幹淨了陪老牛兄弟喝酒去……”剛才還是劍拔弩張的敵人,一霎間,化幹戈為玉帛,戲劇性地變成了“朋友”。

    幾個小混混連忙上前幫我把挎包拾了起來,一個勁地用力拍打著上麵的灰塵,然後幫我抱在懷裏,前呼後應地簇擁著我和絡腮胡子,大搖大擺地朝不遠處用大紅油漆歪歪扭扭勾寫著幾個鬥大“拆”字的一處看上去年份已久的大院走去……

    原來,這裏是一個醃臢的棚戶區,以牛丙軒為首的黑惡勢力一直盤踞在這裏,幕後操縱著這裏的泥刀攤黑市。

    這裏星羅密布地開著小旅店、小超市、小吃店、澡堂、洗衣房、理發店……總之,這裏的吃喝拉撒睡一條龍的小商業攤點都要向他們上繳所謂的“保護費”。

    雖然也曾被政府打擊過多次,但是,隻要風頭一過,殘渣餘孽仍然興風作浪死灰複燃,攪得這裏雞犬不寧。許多小商小販舍財免災,無可奈何地選擇了隱忍。

    還有最為荒唐的是,在這個臭水橫流,蚊蠅遍地的鬼地方,居然還有專門對來此攬工的手藝人開設的當鋪,專門典當手藝人的做工工具。

    如果有人在這裏一連數日還沒有找到活路,又斷了隔夜之糧;那麽為了活命,你就可以拿出你隨身的“寶物”,把你的“寶貝疙瘩”你用了多年甚至多少年的隨身攜帶的吃飯工具諸如泥刀、虎子、刨子等等自己愛不釋手的工具低價抵壓在這裏,換點吃飯錢,等日後混得順暢了手頭有錢了,再來這裏高價贖回去。

    典當行的人明白一個道理,隻要是正兒八經的手藝人,他們哪怕窮的叮當響,也沒有人願意出賣自己的寶貝工具,就像自己的寶貝孩子一樣。

    這好像是手藝人的一個潛意識裏的原則問題,不曾想,卻被奸佞的商販給捏住了軟肋,成了他們昧良心的生財之道……

    在我的挎包裏,也珍藏著一件同樣的“寶物”,那就是我的砌匠師傅許大炮送給我的一把十分順手的傳家泥刀。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會不會也和他們一樣垂頭喪氣地來到這裏,於心不忍地把自己賴以生存愛不釋手的“寶物”抵押給他們……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