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締結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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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如果俺現在告訴你,站在你麵前的大活人,你吳哥俺其實是一個破牢(越獄)出來的逃犯,你相信嗎?……”
“你小子會怎麽辦?”
“是立即抓住我送官法辦請賞,還是打110報警,讓警察來緝捕俺呢?”胖頭鬼老吳神情嚴峻,用鷂鷹一樣的眼光死死地盯著我的臉,煞有介事地連連對我發問。
從這架勢來看,這家夥好像真不是開玩笑!
我惶恐地望著他,不知所措,半晌沒有吐出一個字。
說句實在話,對於胖頭鬼老吳這突如其來的一番鬼話,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感覺到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和挑釁。
“哎喲吳哥,您看您這話說的,您就別跟俺擺龍門陣了,這……這咋可能呢?”
“您就別逗了好不好?別拿俺窮開心了!……“在短暫的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我竭力地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淡然一笑,試圖緩解一下這場緊張的對話氣氛。
“栓!俺倆是朋友也是兄弟,都是沒辦法才出來混生活的,憑良心說俺沒有戲弄你,也不唬你!……”
“俺真是相信你,才告訴你的,俺真是一個逃犯……”胖頭鬼越發無所顧忌,話鋒畢露,“俺也不姓吳,這姓名其實是一個死人的,是俺逃亡中的一個同命兄弟的,唉!……”胖頭鬼的話句句驚心,令我瞠目結舌。“同樣,俺也不是什麽豫北人,俺的老家遠在雲南……”
原來,這胖頭鬼老吳的真名叫儲遠誌,雲南傣族人。
他家遠在滇西偏僻的鄉村,兄弟姊妹又多,儲遠誌早年輟學後就離開了村寨隻身一人遠赴廣東打工。
因為沒有文化和一技之長,隻能幹些粗重的體力活,微薄的工錢僅僅隻能勉強填飽他自己的肚皮。
恰在此時,他遇到了一個改變了他後半生命運,也可以說給他帶來萬劫不複的厄運的人——安徽人佟二堡。
這家夥是一個流竄了大半個中國的江洋大盜,儲遠誌與佟二堡戲劇性地結識與他在一次深夜圖謀不軌的“閑逛”有關……
在一個漆黑一片的雨夜,從小就有小偷小摸惡習的儲遠誌,覬覦一家有錢人居住的小區已久,趁著夜幕掩護他悄悄地撬門入室,進入一家沒有主人的屋裏行竊。
不曾想,就在作案現場,他竟然巧遇了不謀而合的慣偷——江湖老賊佟二堡。
因為這段孽緣二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年屆而立之年的儲遠誌自此再也無心再幹那些朝不保夕的苦力活了,開始了晝伏夜出的“耗子”生涯。
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
在屢屢得手的一次分贓過程中,儲遠誌竟然作亂犯上,不顧佟二堡和他合作多年的師徒情分,暴怒的儲遠誌不由分說直接拿刀將對方捅成重傷。
房東發現後當即報警,將尚未來得及逃離出城的儲遠誌一舉抓獲。
這本是一場由於內訌引發的故意傷害案,卻意外地讓案發地的公安機關撿了一個大漏。
在拘押審訊儲遠誌的過程中,警察們驚喜地發現,這個故意殺人犯儲遠誌和被害人佟二堡來頭不小,經聯網查實二人均為多省公安機關久抓未果的重大盜竊嫌犯。
歪打正著,一箭雙雕,刑警們歡天喜地開著慶功會,儲佟二賊卻被垂頭喪氣地關進了監獄。
最終,佟二堡以盜竊罪被判九年有期徒刑,儲遠誌以故意殺人罪盜竊罪二罪共罰處以十一年有期徒刑,雙雙被投入省第三監獄勞動改造。
三監獄是一所地處偏遠農村的農業監獄,儲遠誌被分押在六分場種棉花。
從接到判決書那天起,逃跑就一直是儲遠誌下定決心的計劃,他不甘心在大牢裏虛度十餘年的美好時光。
可是事與願違,看看那銅牆鐵壁的監舍,實槍荷彈的獄警,呲牙裂齒的警犬,無不深深地震懾著儲遠誌的狼子野心,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經過獄警們耐心的感化和教育,甚至他曾經一度打消了逃獄的念頭,隻打算好好安心改造,爭取立功減刑早日出獄回家。
就這樣,一晃六年的時光就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過去了。
一次,作為勞改積極分子的儲遠誌被安排從事一個外勞活動。
其實,所謂外勞就是降低監押警戒級別,可以在值班獄警和武警戰士的武裝看押下,短距離地獄外勞作。
機會永遠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狼行千裏吃人,狗行萬裏吃屎。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啊!
儲遠誌這隻披著羊皮的狼,此時此刻,越獄的邪惡念頭死灰複燃再度急劇升溫。
這次外勞,是他第一次看到牢籠以外的世界,為了為外逃作好充分的準備,他格外留了一個心眼,把窺探的行跡路線一一暗暗牢記在心間。
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再次降臨……
在又一次的外勞作業中,突然,電閃雷鳴,刹那間,天空劈裏啪啦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儲遠誌和另一個囚犯正在離武警警戒線最邊遠的地方挖水渠,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令帶班的獄警始料不及。
為了防止突發事件發生,他趕緊吹響了警哨,組織緊急收監。
“嘩嘩”的雨聲把獄警尖厲的警哨聲淹沒,急得他隻能聲嘶力竭的大聲喝止命令停工收監。
現場一片混亂,天賜良機豈容錯過,行蹤詭異的儲遠誌在雨霧中避過警察的注意趁機奪路而逃,一路狂奔,瞬間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猶如驚弓之鳥,儲遠誌馬不停蹄地一路輾轉逃到新疆邊境,隱姓埋名,龜縮在一家私人小磚廠做工暫時安定下來。
在這裏,他認識了從豫北農村過來的同齡人,老單身漢吳四喜,二人同病相憐,又同在一個窯廠賣力,一來二往私交甚篤情同手足。
吳四喜的背景喜好,乃至他平日裏的舉手投足,儲遠誌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加上二人都是黝黑的皮膚肥頭大腦小眼睛,乍一看還以為他倆是親兄弟呢!
可是,這日子好景不長,在一次出窯事故中,吳四喜被坍塌的磚窯給活活砸死了。
吳四喜長年累月在外打工家裏麵又沒有嫡當的親人,黑良心的窯主為了堵住儲遠誌的嘴巴,私下裏給了他五萬塊錢,把他順便也給打發走了。
從此,儲遠誌手拿吳四喜的身份證搖身一變,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地成了來自豫北農村的單身漢——吳四喜,一路漂泊來到阿市從事跑黑摩的的營生至今……
聽罷胖頭鬼老吳娓娓道來的傳奇故事,我半信半疑心有餘悸地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彪形大漢來。
這家夥,人矣鬼矣?他究竟是儲遠誌,還是吳四喜?恐怕除了他自己,隻有鬼知道。
但問題是,這個胖頭吳或者說胖頭儲,他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把這個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告訴我呢?如果這真如他講述的這樣,難道他就不怕我去告發他請功領賞嗎?我是他心目中兩肋插刀的鐵杆兄弟嗎?我為什麽值得他如此信任呢?……
或許,這一切原本就是子虛烏有的,是他信口開河胡編亂造的謊言。
亦或是他出於對我身份的好奇,想抓住我的尾巴,把我拖出到青天白日下一探究竟……
“栓,俺可是老早就看出來了,你是一個了不起的行俠仗義的好漢……”
“上次,莫老更磚瓦廠的你那檔子事我了解的清清楚楚……”
“還有你扶持俺們老鄉爬爬蟲馬宇那小子,你老弟可真夠哥們呀!”胖頭鬼一本正經地正色道。“其實,俺把俺的老底翻給你,也是早有這個想法的。”
“不管你承不承認,俺心裏明白,你牛栓子也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你也不是什麽豫北人,你有時候和豫北以外的人講的普通話,明顯有濃鬱的江南口音。”
“你要知道,俺可是在南方逍遙快活了多年啊!”胖頭鬼的口氣中流露出深深的眷念。“是這……栓子!俺現在不管你是什麽人,反正俺就是認定你了,把你當作自己的親兄弟看待……”
“往後,你的事就是哥的事。”
“但是……栓!剛才給你拍的這些話隻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永遠爛在肚子裏麵,以後你還得叫俺胖頭吳……吳哥!”
“你要永遠記住俺姓吳,名叫吳四喜,豫北農村來的……”胖頭鬼愈說愈興奮,甚至有點手舞足蹈。
看得出,他是一個心直口快的性情中人。
真想不到,這樣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竟然是一個反目成仇以下犯上的竊賊,真有點不可思議!……
雞鳴三遍,天際泛起一片淡淡的魚肚白。
我和胖頭鬼徹夜長談,依然全無倦意,直到樓底傳來嘩嘩啦啦叮叮當當的洗漱做飯聲,俺倆這才打住話語,匆匆折返回寢室。
當然,自始至終我沒有吐露一點自己個人的內幕信息,雖說我默認了對胖頭鬼的承諾。
但是畢竟來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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