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唇槍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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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蹦蹦六團夥販毒案,馬上就要在阿城中級人民法院庭審中心開庭審理,我和莫老更因故晚到了一步,錯過了安檢時間,被執勤法警擋在門外,莫老更焦急萬分,趕緊聯係白筱冰律師,讓她給想想辦法。

    紀偉接到老同學白筱冰的電話,絲毫不敢怠慢,直接給法警隊隊長周剛打了聲招呼,讓他叫手下人通融通融,立即給我們放行。

    當我們走行會場,偌大的庭審中心裏早已是座無虛席,參加旁聽的緝毒警察,新聞媒體的記者,法學院的大學生以及其他相關人員,濟濟一堂把莊嚴肅穆的審判庭圍得水泄不通。

    “……庭審現在正式開始,傳被告人到庭!……”隨著法槌“咚”的一聲震響過後,主審法官莊嚴宣布,洪亮而威嚴的聲音縈繞在主席台前。

    身著囚服的蹦蹦六以及他的大小嘍囉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在威武的法警押解下,逐一來到庭審現場的被告席上。

    爬爬蟲馬宇戴著鐐銬,夾雜在囚徒之間,突然,他惶然的扭過頭來,臉色蒼白,用沮喪而無助的眼神努力的在人群中搜尋著,他仿佛知道,我們一定就在這密密麻麻的人群裏麵,他隱隱約約覺得我們一定會來“救”他,盡管他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人在孤立無援時,是多麽渴望能見到故人的身影啊!哪怕是依稀相似的一個背影,也足以讓他們在絕望和奔潰中找到一絲絲心理上的慰藉。

    我的心此刻很亂,非常難受,我默默的蜷縮在座椅裏,對眼前的場景,不忍卒視。

    說實在的,我並非同情愚昧而可伶的爬爬蟲,我是為馬年生、啞巴、冬梅、還有馬可他們兄妹倆,而感到痛心疾首。

    他們原本是多麽淳樸善良的一家人啊!他們的世界,他們的希望,包括他們的餘生,都寄托在眼前這個身陷囹圄不爭氣的男人身上,他直接決定著他們命運的走向。

    失去了他的支撐,他們頭頂上的那方朗朗青天便轟然坍塌,等待他們的將是暗無天日水深火熱的艱苦營生。

    無妄之災突然降臨,幼年“喪”父,中年守“寡”,老來“喪”子,這種無情的打擊與煎熬,對於馬年生和冬梅,尤其是馬可兄妹倆這麽幼小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心靈上的摧殘,他們所承受的痛苦遠在爬爬蟲的懊悔之上。

    人啊!當你鬼迷心竅即將踏上邪惡之旅的時候,為什麽不能回過頭來,多想一想自己的家人呢?

    要知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活在世上,家庭是與我們相依為命的一個整體,那就是血脈相連血濃於水的骨肉之情呀!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統統都是浮雲,唯有情親是永遠難以割舍的!

    我的心在哭泣,在流血,”馬可“那機靈的眼神不時在我的腦海裏閃現,久久揮之不去,他仿佛依然在疑惑而天真的追問我,“叔叔!我爸爸怎麽不回來呢?他到底到哪去了呀?”……

    我卻給了他們一個荒唐的謊言和空洞的承諾,去搪塞去敷衍他們,這是多麽的殘忍和可悲呀!

    庭審依然在激烈的進行著,控辯雙方的“拉鋸戰”,已經升級到白熱化的辯駁中,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一時僵持不下。

    法庭辯論中,公訴人和辯護人之間幾度出現短時間的沉默,這在尋常案件審理中是很少見的,主審法官不得不選擇休庭合議。

    最終法庭的焦點鎖定在,關於爬爬蟲馬宇是否有從輕情節的認定上。

    作為被告人馬宇的辯護律師,白筱冰被允許重新提出自己的辯護意見,白筱冰帶上眼鏡,一邊用纖細的手指,輕快的翻閱著筆記本電腦上的備存文檔,一邊用清亮而純正的普通話,義正言辭的為爬爬蟲辯解道:“馬宇最初的二十五起運送毒品的行為,不能草率的據此認定我的當事人就是在實施犯罪,因為馬宇當時對於自己所承攬的貨物,到底是什麽?他是毫不知情的,而且作為一個普通個體出租摩的司機來說,他沒有權利在自己無法辨識的情況下,要求客人告知自己所要運送的物品是什麽,那麽作為我的當事人,他理所當然的就認為,自己所運送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貨物而已,他的這種行為,完全在他的職業範疇之內,從主觀上而言,我的當事人並沒有犯罪的成因在裏麵,請法庭酌情裁定,辯護人的發言完畢。”白筱冰宛若行雲流水一般一鼓作氣地表述完自己的觀點,輕輕的摘下了眼鏡,掏出紙巾默默的擦拭著眼角的濁垢。

    “請公訴方進行答辯!……”

    “鑒於辯護方所提出的,運送毒品並不夠成犯罪的觀點,根據我國刑法第……之規定,公訴方表示並不認同,首先被告人馬宇,在沒有取得相關資質的情況下,長期從事違法摩的運輸,本身就是違法行為,而且對方在長達二十多次,對同一個人的神秘物品進行運輸期間,沒有向公安機關進行舉報,馬宇每次接收犯罪嫌疑人高出實際運資的數倍,本應引起他的警覺,但是被告人馬宇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始終采取我行我素的態度,並沒有檢舉揭發,這本身就是一種為虎作倀的行為,不能否定對被告人犯罪行為的認知,借以不知情的理由開脫罪責。”檢察院的一名年輕女檢察官,業務純熟,給予了白筱冰猛烈的“回擊”,雙方的唇槍舌劍愈演愈烈。

    “我反對!”白筱冰律師側視著主審法官,鎮定自若的舉起了右手。

    “反對有效!”白筱冰取得了法庭的支持。

    “首先,正如公訴人所說,我的當事人是從事的違法運輸職業,他自己本身就是以跑黑的維持生計,屬於當今社會的弱勢群體之一,沒有正當合法的手續,如果在這種嚴峻的生存環境下,他去以一種並不能確定的事實去舉報自己的客戶,那麽他將麵臨自己因為違規駕駛受到處罰,而且還白白的喪失了自己賴以生存的客戶,無能哪一種,我的當事人都會受到生存危機的困擾,這是有悖情理,不符合人之常情的,再者,我的當事人家境非常貧寒,負債營生,所以對於物質的誘惑,自控能力存在一定的偏差,關於這一點,當事人家庭的背景材料,稍後辯護人可以呈送法庭進行審驗,綜上所述,請法庭駁回對我的當事人這二十五起毒品運輸的犯罪認定,謝謝!辯護人發言完畢!”白筱冰言之鑿鑿越戰越勇,絲毫不肯讓步。

    主審法官可能被白筱冰的專業和執著所打動,他

    與左右兩名法官一番交頭接耳後,決定再次休庭。

    爬爬蟲悔不當初,他淚眼婆娑的時不時向辯護席上的白筱冰律師投去感激的目光,他不知道司法領域的規則,他隻知道今天站在審判台前,作為一個為人所不齒的罪犯,竟然還有懂得法律的人為自己說話,據理力爭,他更不知道,在這背後還有牛栓子莫老更等很多很多的好心人,在竭盡全力的幫助他,他不知道為了他的事情,為了維護他的家庭,這些人默默地無償付出的犧牲與艱辛。

    爬爬蟲是幸運的,雖說他的貪婪和無知連累了很多人,包括他自己的家人,但是,善良和寬容始終是在向他傾斜著。

    白筱冰利用休庭的間隙,抓住有利時機,趕緊把從牛栓子哪裏提取的有關爬爬蟲家境狀況的材料,及時請值庭法警轉交給審委會。

    “現在由被告人馬宇作最後陳述!……”

    馬宇抬起被銬的雙手,用手背抹了抹模糊的淚眼,悲痛欲絕,他無比傷感的哽咽道:“俺知道錯了,俺認錯,請求法院給俺一條生路,給俺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不要槍斃俺,俺……俺還有孩子!……”爬爬蟲幾近哀嚎的乞求著,台下噓聲一片,很多人的眼眶濕潤了。

    “……全體起立!現在宣布庭審結束!審判結果擇日宣判!……”

    “咚”的一聲法槌重重落下,“閉庭!”主審法官威嚴的宣布道。

    爬爬蟲在被法警帶離現場的那一刻,再次回頭竭力的向台下張望,我知道他心有不甘,依然在迫切期待著能夠看到我的出現,我壓抑住內心的悲慟,努力的踮起腳尖,高高的伸出右臂,使勁的朝著他揮舞,“我在這呢!爬爬蟲!”我心裏在大聲呐喊。

    一刹那,爬爬蟲終於在茫茫“人海”裏,一眼看見了我,我依稀看見了他的笑容,盡管那麽短暫,隻是回側的一瞬,這已足以讓我倍感欣慰與釋然。

    白筱冰出色的庭辯表現和淩厲的語言風格,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影響,出於禮貌和感謝,莫老更請顧二出麵,邀請白筱冰律師在烏巷名噪一時的“陳李濟酒肆”做客,他要用阿城一絕的“小雞燉蘑菇”,來好好款待和答謝白筱冰。

    ”白律師!依您預見,馬宇這案子,他會不會被判死罪啊?”席間,莫老更趁著白筱冰高興,說出了我心裏一直想冒昧請教的問題。

    “不會,莫總!您請放心,紀偉透露了一個消息給我!……”白筱冰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看顧二,欲言又止,“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麽違規,馬宇在沒有正式加入販毒團夥之前的事,合議庭已經認定不屬於犯罪行為,而且他隻是從犯,又兼有投案自首情節,將功折罪,可能適用刑期在有期徒刑的範疇之內吧!”白筱冰給我們吃了一個定心丸,雖然這並不是她個人說了算,但是憑借她這麽多年的工作經驗,應該也八九不離十吧!

    白筱冰的一席話就像漫漫長夜裏的一盞明燈,照亮了通往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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