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的時間，方柔並沒有砸出多少，一來是經驗不足，二來是體能不如別人。

    到了中午，這些工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一些人家屬送飯過來她們就坐在附近的石塊上吃一口，還有一些是帶了飯過來的，不過飯菜早就涼了。

    方柔覺得這倒是個好商機，想著有什麽既好吃吃起來又不耽誤時間的東西，比如二十年後盛行的漢堡就深受各階層打工人事的愛戴，味道好，方便，幹淨，快捷。

    方柔忽然有了主意。她在這裏砸石頭，體力不如別人，同樣是一個上午的功夫別人砸的是自己的幾倍。這種體力活讓她幹一天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不如中午的時候專門給這些人做飯。

    礦廠遠，家人送飯騎自行車要走好幾公裏，自己帶的飯，到了中午飯就涼了，這些人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如果自己的飯菜賣的便宜，一定有好多人都會買的。

    雖然小鄉小鎮上老百姓的經濟能力不好，有些人為了省個塊八毛錢寧願吃涼飯，但也總是有人願意吃上一口熱乎的。

    卷餅土豆絲！是最適合的了，簡單便捷，土豆絲又容易炒，烙餅上抹上母親秘製的辣醬，口感更好了。

    方柔打定了主意，決定現在就回家準備。

    上輩子做了十多年的家庭婦女，和麵烙餅炒菜這點事當然難不住她。

    母親見方柔對做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心裏奇怪這孩子什麽時候把做飯這麽會做吃的了。

    做了五十分土豆絲卷餅，批發了兩百多個小塑料袋，塑料袋一捆五十個，三毛錢一捆，一張油皮紙兩塊錢足足有三米。

    將油皮紙墊在一個紅色塑料桶裏，一來是為了幹淨，二來油皮紙上的那層薄蠟可以保溫。

    用小塑料袋將土豆絲卷餅一個一個打包好，再碼進塑料桶，剛好裝滿一桶。

    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約莫這個時候正是礦廠放飯的點，方柔提著塑料桶出發了。

    來都礦廠門口，方柔打開桶蓋，卷餅的香味飄了出來，吸引了很多廠工和臨時工紛紛來問價。

    卷餅土豆絲五毛錢一份，好多職工和臨時工沒多做考慮就都買了。

    本來到了吃飯的點大家也都餓了，這卷餅做的香氣撲鼻，讓好多人忍不住想嚐一嚐。

    方柔一個晚上賣了三十份卷餅，一張卷餅賣五毛，這一個晚上連本帶利賺十五塊錢，去掉麵粉的價格是十二塊錢，兩斤土豆的價格是一塊錢，五十張卷餅隻用了三分之一的麵粉，平均一個塑料袋的價格不到一分錢，加上塑料袋塑料桶油皮紙的這些可反複使用的東西，方柔這一個晚上淨賺將近十一塊錢。

    方柔一邊在心裏算賣餅的錢，一邊還要算上早上砸石頭的錢，心裏美滋滋的。如果平均每天都是這個收入那麽她每個月的收入將很樂觀。

    樂顛顛的回到家，正想把這高興的事告訴方母，剛一進屋，就看見母親摔倒在地上，正在努力的向前掙紮。

    方柔趕緊扶著母親，心疼的擦掉母親頭上的汗。

    “媽，你這是幹啥啊？”

    方母累的喘著粗氣，拚命的敲打自己的腿，還在嚐試著往前爬。

    “你別管我！我要去廁所，我自己能行！”

    方柔拉扯住母親：“媽，媽！我扶你，我扶你去！”

    方母推開方柔的手：“你別管我！你讓我自己去，我不能做個廢人！”

    方柔心疼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扯著母親說：“媽，你別鬧了，我背你！”

    說著吃力的拽住母親的胳膊，將母親背在背上。

    猛地，她感覺腿上一熱，方母嗚的一聲趴在方柔肩膀上哭了起來。

    方母的尿順著褲腿滴在地上，淌了方柔一身。

    方柔沒管身上的尿漬，背著方母，安慰道：“媽，沒事，一會我給你換！”

    方柔好不容易將方母扶到床上，扒掉方母的褲子，她忍著眼淚說：“媽，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你就是這麽給我換褲子的！”

    方母拽過被子蒙在臉上，被子隨著方母的抽泣一起一伏。

    方柔默默擦掉眼裂，啥也沒說，轉身去了廚房。

    她將醫生開好的藥放在砂鍋裏準備熬藥，然而屋子太小，她不想衝鼻的藥味飄滿房間，於是將藥鍋端到了院子裏。

    住的是別人的房子，總是要注意一點。

    九五年的時候，東北小鎮上還都是平方居多，家家戶戶院子裏都有一個土灶，時不時的在土灶上點幹火，一來是夏天的時候驅趕蚊蟲，二來是為了東天的時候防止牆壁凍裂。

    方柔正在院子裏煎著藥，忽然聽見隔壁院子裏傳來一陣嘹亮的歌聲。

    是楚鳳在唱歌，唱的還是東方紅，那嗓音嘹亮的好比專業歌手，很好聽，總是能吸引方柔的注意。

    方柔順著歌聲看過去，隻見楚鳳正站在菜壇子上。

    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院子都有菜壇子，有的用水泥修葺成方形，有的直接用墨黑色的醬缸。

    壇子的邊緣很窄，中間壓的是一塊大石頭，底下是菜。

    楚鳳站在上頭揮舞著紅圍脖，一邊揮動圍脖一邊唱著，一雙美目中全是向往。

    她見楚鳳站在上頭危險：“哎，楚鳳，你快下來吧！”

    這一聲吆喝把廚房裏正在做飯的胖大嬸引了出來，她手裏的炒勺都沒來得及放下，慌裏慌張的跑出來。

    “哎呀我的祖宗，你怎麽又上去了，咱們下來唱，下來唱！”

    胖大嬸將楚鳳從菜壇子上哄下來，朝方柔道謝，一看方柔正在煎藥好奇的問：“我說這院子裏咋一股中藥味兒呢！敢情你家有人病了啊！”

    鄰居之間聊閑天的時候是經常事，方柔也不避嫌。

    “我媽，腰間盤突出，癱了！”

    “呀！”胖大嬸驚呼出口，一臉同情：“大夫咋說呀？”

    “大夫說，是腰肌勞損導致的，給開了藥，吃了幾天了！”

    胖大嬸想了想說：“咱們街道上有個專門治腰間盤突出的大夫你知不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