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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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經理見形勢緊急,一腳踹開了宿舍的門,兩人慌慌張張跑進去。
魏經理攔腰將梨雨抱了起來:“快,去醫院!”
方柔發現梨雨枕頭邊上放著一封信,上頭還寫著遺書,來不急看這封信,她倉惶之中抓起這封信跟著魏祁山跌跌撞撞的下了宿舍樓。
將梨雨送到醫院,大夫給梨雨洗了胃,說多虧送來的及時,不然小姑娘命就沒了。
梨雨還在昏迷之中,方柔坐在病房外走廊上的長椅上,這會才想起梨雨的遺書來。
先將這封信在手裏翻了個翻,看見背麵寫著,方柔親啟四個字。
打開信,信中這樣寫道:
方柔,你知道為什麽我會跟你交好嗎?因為我覺得你我同病相憐,我們都是為了生活遭過罪吃過苦的人。我本來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有些事,我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吧!我們家條件不好,住的是草坯房子(稻草和木頭混搭建造的房屋)家裏最值錢的就是一頭牛和一畝地。我娘生了我們姐妹三個,家裏沒有壯勞力,隻有我爸一個人下地幹活。八八年旱災,地裏不長莊家,我們全家人一天吃一碗苞米瓤拌草皮(玉米梗摻青草)整整吃了一年。後來老牛累死了,靠我爸一人耕地,累出一身毛病,養活不起我們娘四個,撇下我們跑了。我爸一走,地就荒了,我娘為了養活我們姐妹向村裏男人放話,誰願意供我們姐妹吃飽飯,她就願意嫁。可是有誰願意娶一個帶著三個拖油瓶的活寡婦呢?
後來我娘給村裏人打豬草(一種喂豬的草料)打一下午的豬草換兩碗小米飯我們娘四個分著吃,我娘就是這麽把我們姐仨拉扯大的。
好不容易我算是長大了,能出來打工了,我們家也算是能吃上飽飯了,弟弟卻眼看就要上學。
那些窮困潦倒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憶,我隻是想告訴你,一個經曆過困苦的女人,愛上一個條件好的男人沒什麽不對。你說我白蓮花,說我居心叵測,說我不要臉,讓大家覺得我是一個可以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蕩婦,我沒臉活了。可我就想問問你,愛上一個待自己如師,如父,如友的男人有什麽錯嗎?魏經理在我心裏就是一個可以用生命守護的男人,他事業有成我欣賞他,他有學問我崇拜他,我錯了嗎?
看完信,方柔心中百味雜陳梗塞難言,堵得她喘不上氣來,堵的她十分感慨。她感慨於梨雨身世的苦難,感慨於一個平凡女人的一生要付出多少辛勞才能換回靜好的日子?
是啊,一個經曆過生活的百般磨難的姑娘,去選擇一個不適合自己但卻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男人有什麽錯呢?
然而梨雨的自殺分明就是在向她示威,是為了博取魏祁山的同情。如果她跟魏祁山沒有及時趕到,那麽梨雨將真的失去生命了,她將會成為一個逼死朋友的凶手。
於是當好奇的人回頭探尋原由,然後發現她將一個懷抱著偉大愛情夢想的姑娘逼上了絕路。這樣做值得嗎?
毫無疑問,梨雨如果真的死了,最值得的便是成為方母和魏祁山之間永遠的陰影。
就為這個?她要冒著這麽大的生命風險去完成她離間方母和魏祁山的陰謀?
方柔無法分辨了!
魏祁山走過來問方柔信裏怎麽寫的?方柔直接將信交給魏祁山說你自己看吧。
看完信,魏祁山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同樣神色複雜。
梨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方柔和魏祁山一直都守在梨雨的床前。這一個下午,方柔已經聽魏祁山連連歎息了好幾次。
此時梨雨終於醒來,魏祁山迎上去慰問,又怕自己過於關切惹來方柔的誤會。
“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先走了!方柔,你留下來照顧梨雨吧!”
魏祁山在問過梨雨‘怎麽樣’‘好點沒有’之後,便很有分寸的張羅著要走。
梨雨一把拽住魏祁山的西裝袖,可憐巴巴的祈求而又無奈的弱弱的說:“能不走嗎?”
就在方柔麵前。
“這……”
魏祁山一臉尷尬,手足無措。
方柔冷漠的站起來,在魏祁山話還沒有出口的時候離開了……
從病房門口的窗戶裏,方柔分明看見了魏祁山拉起了梨雨的手。
回到家已經是七八點鍾的樣子,天都黑透了,她進屋時正看見方母將給魏經理織好的毛衣縫袖邊。
“咋回來的這麽晚呢?”
方母一邊用剪刀剪掉毛衣上最後一段毛線一邊詫異的詢問。
方柔跺了跺腳上的雪,進屋脫掉大衣,坐在爐子邊烤手去,一邊思量著怎麽編這個瞎話。
“廠裏趕任務,讓我們加班!”
她低沉的聲音帶著憂鬱,方母卻隻顧著手裏的毛衣沒聽出來。
她將毛衣拎起來左右看看,沒對自己挑出半點毛病,一臉滿意的樣子。
“你去找個塑料袋裝好,等下次魏經理來了,把毛衣給他!哎呀,可惜了毛衣樣式了,腈綸線的,不夠暖和!”
方柔坐在爐子邊沒動,雙手互相搓揉著,感受著方母話語裏的柔情似水,心裏不是滋味,這事兒藏不住啊!咋說呢?
方母見方柔沒有反應,又催了一遍:“去啊!找個塑料袋!”
“媽!別折騰了,魏經理以後……可能不會來了!”
還是說了吧,以方柔的經驗來看,這種事最好是快刀斬亂麻。
方母正在疊著毛衣的手頓住,一臉詫異的詢問看著方柔:“他咋的了?”
“梨雨……自殺了!”
“啊?沒事吧!”
方柔搖搖頭,示意人沒事。
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梨雨自殺了,人沒事,現在肯定在醫院,得到了魏經理的同情,沒準魏經理此時正在醫院照顧著梨雨,沒準兩人之間有了某種變化,所以方柔說魏經理以後不會再來了。
方母沒表現出任何的情緒,一張經曆過滄桑的臉上淡然無波,她推動著輪椅上的輪子,自己去櫥櫃下的角落裏拽出一隻塑料袋來,將那間剛織好的毛衣裝好。
“不來也好!省著他替我一個廢人操心!”
方母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呢,仿佛一點都不在意,仿佛這件事情就像本來就應該如此,仿佛她早就看透了。
方柔烤在爐子上取暖的手僵了半天,扭過頭便見到母親一臉淡然樣子,可她的眼睛分明寫著失望啊!
她心裏一疼,不知道怎麽安慰母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