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學堂讀書時看到過介紹西洋禮儀的書籍，就多看了幾眼。”她答道。

    “小姐聰慧，常人真是比不得。”紅袖讚歎不已。

    三日的時間轉眼就到，蘇月漓帶著紅袖盛裝出席了那場五姨太設在帥府之中的鴻門宴。

    一向守時的蘇月漓到得比常人要早上不少，不過剛剛步入帥府不久，她就暗自懊悔為何不晚一些再來。

    迎麵而來之人，正是一身戎裝的陸澤。

    蘇月漓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有心想避，可惜腳下的是一條筆直的小路，連個拐彎的地方都沒有。

    沒辦法，她隻得硬著頭皮迎上去欠身行禮，“少帥。”

    陸澤在她麵前站定，深深的看著她，半晌無言。

    蘇月漓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月漓來赴五姨太的茶會，少帥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省得五姨太久候。”

    “我沒記錯的話，離茶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蘇小姐來得真早。”陸澤聲音清冷，聽不出喜怒。

    “少帥，您對我家小姐無意也就罷了，總不至於有什麽成見，何必處處刁難？”陸澤的話聽在蘇家主仆的耳中顯得格外刺耳，紅袖忍不住開口說道，語氣中半分尊敬也沒有。

    “紅袖。”蘇月漓輕聲喝止。

    紅袖撇了撇嘴，低下頭去。

    陸澤倒是沒有計較紅袖的無禮，壓低了聲音說道，“萬事小心。”

    他神情依舊冷冷的，聲音中卻隱隱聽得出關切。

    蘇月漓微微一震。

    她抬眼直視陸澤的雙眼，想從那如寒潭般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裏看出些什麽。

    可惜她看不懂。

    陸澤叮囑一句話後不再多言，不動聲色的退開了半步，“小姐早些去見五姨娘吧。”

    此時看不懂他的不僅僅是蘇月漓，連他自己都有些聽不清自己內心的聲音。

    他今日見過那露西，覺得她神情有異，多半是在籌謀些什麽，然而沒有證據不好妄言，他本想置身事外，可一見到蘇月漓到底還是忍不住鄭重提醒了一句。

    麵前這女子從前與他頗有淵源，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連生辰八字都般配的不得了。

    可悔婚一事後，他們之間所有的聯係就都該被斬斷了，淵源也好般配也罷，沒了婚約一切還不都是一紙空談。

    可他偏偏就是放不下。

    他自小沒了生母，被父帥帶在身邊培養，沾染了他的殺伐果斷，學會了他的出眾槍法，唯獨沒有承襲他的半點風流，性子寡淡得過分，也不知怎麽就放不下了這位統共沒有見過幾麵的小姐。

    陸澤舉步要走，忽然傳來了一陣嬌媚的聲音，“蘇小姐竟到得這般早，險些有失遠迎了。”

    蘇月漓抬眼，來人正是身段婀娜的五姨太。

    “五姨娘。”陸澤規規矩矩的行禮。

    “久聞五姨太風姿綽約，驚為天人，今日得見果然如此。”蘇月漓揚唇一笑，語氣聽起來頗為誠懇，“這等連女子見了都覺心動的風姿，怪不得大帥如此寵愛。”

    “蘇小姐嘴真甜。”五姨太笑起來風情萬種，看不出絲毫的笑裏藏刀。

    “澤兒，茶會不多時便要開始，姨娘請來的都是北平有名的貴家小姐，你若沒事不妨留下來，就當陪姨娘說說話了。”五姨太目光轉向陸澤，開口勸道。

    這話聽得蘇月漓一陣反感，看來五姨太這個茶會還真是一箭雙雕，一邊處心積慮的想要羞辱自己，一邊還不忘給陸澤重新物色一個婚配的對象。

    “我還有事，不能陪姨娘了。”陸澤眼都不眨一下，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五姨太倒也並不介懷，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一般，“那你快去忙，蘇小姐隨我一同到偏廳去吧。”

    陸澤點頭，舉步走了。

    蘇月漓跟上五姨太，一路無話。

    五姨太不是一個心急的人，她既已經設好了局，便隻會在局中動手，此時待蘇月漓極其親近，仿佛一個和善的長輩。

    到了偏廳，蘇月漓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沒想到屋中已端坐了一人，正是那位麻煩的露西。

    她忽然明白了陸澤告訴自己要小心的是誰。

    “蘇月漓，想不到這麽快就再見了。”露西見她來了，連身都沒起，傲氣十足的瞥了她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

    五姨太捫心自問也不喜歡她這幅樣子，可畢竟暫時做了盟友，借了她的東風，自然也要多些忍耐。

    雖然很多時候她也十分費解這露西究竟是怎麽受到如此追捧的。

    “真巧，月漓其實也不太想見到小姐。”蘇月漓找了個位置坐下，針鋒相對的答道。

    露西冷哼了一聲，似是不願再多與蘇月漓交談半句，閉口無言。

    五姨太樂得看戲，也懶得打兩句圓場，坐在主位上自顧自的品茶。

    幾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直到其他小姐們陸續到來，才將氣氛緩和了過來。

    隻是那些小姐們大多萬分尊敬露西，更有甚者直接以老師相稱，看向蘇月漓的目光多有不善，恨不得個個將厭惡兩個字寫在臉上。

    紅袖臉色很是不好看，嘟著嘴低著頭強忍著不發作。

    早有準備的蘇月漓卻是神情自若，看著那些唯露西之命是從的小姐們隻覺可笑。

    不多時，人差不多到齊了，露西毫無征兆的站起身來，看向五姨太說道，“五姨太，今日北平各大世家的小姐全都在場，我有件事想對您說，大家權當幫我做個見證。”

    五姨太眉心微微一緊，她先前與露西籌劃之時並沒有這麽一出，“小姐請說。”

    “我想與少帥訂婚。”露西言簡意賅，語出驚人。

    場中眾人一時無言，麵麵相覷。

    “聽聞前些日子蘇月漓親口悔了與少帥的婚約，這麽說來少帥如今已是無主之人，我仰慕少帥已久，今日趁此機會向五姨太表明心跡，還請您成全。”露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提到蘇月漓之時連一句蘇小姐的敬稱都沒有。

    蘇月漓抬眼，微微冷笑。

    “蘇月漓你笑什麽！莫非你一個悔了婚的人還想反對不成？”露西看著蘇月漓覺得處處都礙眼，如今見她一笑更覺不爽，厲聲問道。

    “婚約是月漓親口作廢的，如今已是一紙空談。”蘇月漓站起身來答道，聲音平靜得如同置身事外，“月漓與少帥再無瓜葛，自然沒有權利對少帥的婚配有任何意見，此事要問五姨太餓意思，小姐您看我做什麽。”

    她說著，目光瞥向麵色有些陰沉的五姨太，暗自冷笑。

    這露西還真是有意思，枉自己以為她扒上了五姨太這個心機深重的幫手能翻起多大的浪來，想不到開口還沒幾句話，她自己倒是先把盟友得罪了個透。

    “五姨太，您是否同意？”露西不再理會蘇月漓，轉頭看向五姨太，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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