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臾錦此行出來沒帶現金，本想給莫凡打電話讓她幫忙定個酒店，電話卻一直接不通。更不敢聯係張蘊離，他要知道自己騙他非得炸毛不可！

    上海和博陽市一樣地處南方，一到冬天街上刺骨地寒冷，那寒和北方又有不同，像是攜著億萬粒小水珠包裹著看不見的冰針，任你穿得再厚，衣服扯得再緊，那些冰珠也能找到突破口鑽進你的衣服，一口咬住每一寸皮膚不放。

    庚臾錦扯緊了外套，依舊凍得全身直發抖。走到一個橋洞，本想在此將就一晚，卻發現能擋風的有利位置已經被流浪漢們占完了。

    她四下躊躇，無奈隻能回到街上繼續遊蕩，一路走到外灘。

    上海不愧是國際化大都市，百年前便是中國最繁華的港口，和博陽又有不同。

    純陽街對岸雖也夜夜燈紅酒綠，但比起上海沿著黃浦江一路的高樓大廈和霓虹燈光還是遜色不少。

    外灘上有許多遊客在和對岸的高樓合影，庚臾錦看著他們心想——但若是讓自己選，還是希望能留在博陽，能讓人對一座城產生眷戀的從來不是城市本身，而是生活在那裏的人。

    庚臾錦緊扯著張蘊離給她買的羽絨服，羽絨服的帽簷有一圈毛領，隨著河風輕撫她的側臉，她閉上眼想像這是張蘊離溫厚的手掌在撫摸她。

    她將自己裹成一團，突然想起自己在張蘊離買的畫冊上看到過有一個被稱為因紐特人的種族，他們生活在北極，也是將自己裹得這麽嚴實。

    想起張蘊離，她嘴角漾起微笑，雙手撐在欄杆上，從側麵隻能看到她凍得通紅的鼻間。她突然感覺到旁邊白光一閃，下意識抬手遮擋住側臉警覺地看過去，隻見一個紮著長發留著胡須，滿臉滄桑感卻很有氣質的男人正拿著相機微笑看著自己。

    她稍有不悅地與那男子對視，男子羞赧地走過來笑道：“小姐，不好意思，隻是你剛剛那個側臉太美了，我沒忍住拍了一張。”

    庚臾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說話便要走，那男子又追上來解釋：“你別擔心，我不是壞人。”說著遞給她一張名片，“我是一個自由攝影師，剛好出來采風，你的氣質太好了！能不能給我留個聯係方式，我想邀請你做我的模特。噢放心，有報酬的！”

    有報酬她也用不了啊！

    庚臾錦歎了口氣，淡笑婉拒了他。男子失落轉身離開時，庚臾錦忽然叫住他，男子急忙轉身，以為她會回心轉意，眼裏滿是期盼。

    庚臾錦羞怯地咬著唇走到他麵前指了指相機：“我能看看你剛剛拍的照片麽？”

    “噢！當然可以！”男子抓住機會示好，趕緊翻出相片遞給庚臾錦。

    她接過相機，看著自己凍得蒼白的臉和泛紅的鼻間在帽簷上那層細細的絨毛之下若隱若現。

    自己來這人世一遭，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煩從來沒有留下過一張照片，這是她的第一張，原來鏡頭下的自己這麽好看！她像今天才認識自己一樣。

    “這張照片能發給我麽？”

    “噢，可以！”男子拿回相機道，“這個相機可以連wifi支持傳輸。”一邊說一邊指導庚臾錦操作手機，將照片發給她。

    庚臾錦道了聲謝就要走，男子又喊住她不死心地問：“那你可以留給我一個聯係方式麽？”

    庚臾錦頷首輕笑出聲，搖了搖手裏的手機道：“謝謝你的照片！”便轉身蹦躂著走了，剩那陌生男子一人站在原地，流連忘返。

    也不知走到哪了，庚臾錦看著照片笑著發了很久的呆，而後將照片發給張蘊離，不一會兒便接到他的電話。

    “怎麽那麽晚還在外麵？”

    “噢，傍晚就拍了，隻是剛剛才發給你。”

    “誰給你照的？”

    “一個自由攝影師，我覺得照得挺好看，跟他要的。”

    “不準跟別的男人一起！”張蘊離不悅地命令，庚臾錦卻甜蜜地吐了吐舌頭，剛認識張蘊離的時候哪能想到他就是個醋精啊！

    兩人很久沒說話，庚臾錦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嘈雜的雜音，蹙眉問：“你還沒回家麽？”

    張蘊離“哦”了一聲，良久才說，“今晚還有點事兒，還在外麵。”

    庚臾錦點點頭道：“那你早點休息，我也睡了。”

    兩人互道晚安掛了電話。張蘊離站起身走到服務台不悅地問：“不好意思，請問飛機還要延誤多久？”

    地勤人員帶著公式化的笑容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現在霧太大了，飛機無法起飛，有任何進展我們會通知您的。”

    “博陽市所有航班都取消了麽？”

    “隻有俄羅斯航班沒取消，但是他們不飛上海。”

    張蘊離煩悶地回到VIP室繼續等待，心想真是天都在幫庚臾錦躲他！她幹嘛不是去莫斯科執行任務呢！

    上海的冬天實在太冷了，庚臾錦隻感覺自己腦子已經被凍得轉不動了，必須找個溫暖的地方避一避。

    她路過一個金碧輝煌的酒店，心生一計。

    她裝作已登記的房客模樣走進大堂，坐到一旁的休息沙發上，手指不住地玩弄著腰間的識陰鈴。

    見工作人員沒看到自己，她抬起手就要咬破食指，打算故伎重演找些遊魂來搗亂，然後自己幫助酒店解決麻煩換一晚住宿。

    當她抬起手，卻看到手腕上帶著的張蘊離在冥界送給她的菩提手鏈，想起當日她找遊魂在飯店搗亂被他撞見後的生氣模樣，長歎一口氣。

    算了，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而後又無奈地偏著頭想，我庚臾錦大魔王居然真的被張蘊離治的服服帖帖！太沒骨氣了！

    眼看大廳裏的人越來越少，再坐下去太過顯眼，庚臾錦四處打量，咬牙趕緊溜進了衛生間！

    還好，衛生間裏的暖氣是開著的！

    她啟動莫凡新加在莫娜裏的隱身模式，找了個幹淨的角落蹲在牆角。

    今晚隻能在這裏將就一下，明天再做打算了。

    她將獄判給她的玉扳指握在手中把玩，這個扳指並不很舊，看起來不過也就數十年的模樣，該從哪裏查起呢？

    她掏出手機搜索上海的古玩市場，發現一條街叫會稽路，據說是上海現下很有名的古玩交易場所。

    不過這種能搜出來的古玩街恐怕很難再有真正的古董店吧

    也沒別的辦法了，明天先去看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