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抵達塔克拉瑪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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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一縷太陽席卷著初春的輕暖照進臥室,張蘊離的生物鍾已經將他喚醒。

    他下意識地將手往前一攬,卻沒抱到熟悉溫軟的身體。

    他緩緩睜開眼睛,對著空曠的房間喊了聲:“阿錦?”

    無人應答。

    他靜心細聽,也沒聽到衛生間傳來洗漱的聲音。

    他猛地起身光腳衝出臥室,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連大門前的鞋都消失了!

    一陣涼意從心頭湧起,張蘊離正要衝出去找她,卻聽到餐桌上傳來手機鬧鈴聲。

    “小張懶豬!快快起床!賺了大錢!好當飯票!”

    自己的手機什麽時候被拿到餐桌了?

    即便沒穿鞋,他身材也相當高大,精瘦俊朗的身形背著光在牆上和餐桌投射出黑色折疊的暗影,才注意到手機下壓著一張卷曲的紙張,上翹的一角迎著陽台的陽光和清風像隻斷翅落地的蝴蝶輕輕扇動。

    “阿錦”他輕聲呢喃,走上前從手機下抽出那張紙條。

    “蘊離,獄判找我去冥界談事,可能要去半個月,忙完就回來,你別擔心,好好工作。”

    不辭而別?庚臾錦什麽時候學到這個壞毛病了?

    不過既然她是去冥界忙正事,自己想追也追不去,也隻能等她先回來了。剛好公司這一周有重要的事不能陪她,她自己有事做也好。

    他拿起手機,嘴角泛起一絲邪笑:“剛剛鬧鈴裏唱的什麽?小張懶豬?自己天天起早摸黑,她沒事兒就睡到日上三竿,誰是懶豬?”

    他低頭輕笑出聲,收拾好便去公司了。

    飛機在庫爾勒機場降落,庚臾錦穿著沙地靴和一身越野夾克剛剛走出機艙,便被一陣風襲了眼睛。

    庫爾勒離中國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瑪幹僅70公裏,此刻風中似乎都攜卷著細細密密的沙塵,吹在臉上幹燥還帶著些刺痛感。

    她走出機場,按之前用張蘊離手機做的攻略一路搭車來到塔克拉瑪幹沙漠邊沿的小鎮。

    她扯了扯背上的背包,雖然還是初春,但新疆正午的烈日也像要把人烤化了般,隻是抬手輕輕觸到臉頰,手心裏便似剛淋過般全是汗水。

    她緊了緊幹渴的喉嚨,壓低帽簷走進一家破落的小店,從冰櫃中拿出一瓶泛著寒氣的礦泉水,迫不及待地結完帳,便擰開瓶蓋咕嚕咕嚕一幹而盡。

    坐在櫃台裏的小老板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第一次來塔克拉瑪幹吧?要找住宿嗎?”

    庚臾錦擺擺手笑道:“不用,我還要趕路。”

    “趕路?你可得跟著旅遊團進去啊,自己旅遊走進去就出不來的!”

    漂亮的維族小夥普通話並不標準,但臉上都寫著憨厚真誠。

    庚臾錦笑著點點頭,晃眼看到店鋪的角落堆放著不少行李箱,偏頭看向那年輕小夥問:“你們這兒可以寄存行李嗎?”

    “可以啊,兩塊錢一天。”

    景區能有這個收費簡直太良心了!庚臾錦趕緊掏出五十塊錢遞給那小夥,又要了個大口袋裝背包裏不必要的東西,一邊說:“我有些東西先在你這兒寄存幾天,回來之後多退少補,再拿些礦泉水。”

    “嗯好,你拿吧。”店主看也沒看庚臾錦一眼,隻專心致誌地盯著嵌在櫃台裏的平板電腦。

    庚臾錦挑挑眉,為他的心大表示欽佩,他眼神放光看著電腦的眼神就像裏麵藏著一座迷宮,走通就能找到金山似的。

    “你在看什麽啊?”庚臾錦把包放到妥當的位置後,蹲下身將礦泉水塞進包裏。

    “我最關注的遊戲公司開新品大會,正直播呢!”

    “遊戲公司?”庚臾錦拔高聲調,突然想起了張蘊離和他的公司,不自覺地多了幾分驕傲,伸長脖子道:“遊戲公司我熟啊!今天是哪家?”

    “OR遊戲。”店家隨意一答,庚臾錦卻怔在原地。

    OR遊戲,就是張蘊離的遊戲公司啊!

    張蘊離說過,OR是“origin”的簡寫,意為“起源”。他和自己最好的夥伴相識在遊戲中,後來誌同道合決定一起創立一個遊戲公司,而他們招人的標準也很奇特,公司雖然不大,但技術崗位每一個人都是張蘊離親自麵試,他可以放輕麵試者在專業問題上的考核權重,而最看重的是他們是否有一顆對遊戲熱愛的心。

    他說因為現在遊戲市場的潛力很大,但很多公司為了盡快拉動資金,喜歡抄襲國外或者大牌的創意,而他要做的是真正的原創遊戲,所以他必須保證團隊的每一個人都對遊戲有著獨到的見解,近乎偏執的原創堅持和不可動搖的熱情。

    所以公司叫“origin”,就是告誡大家不要忘了進入這個行業的起源和初心。

    庚臾錦在公司看到的也確實是這樣一些人,小趙讀大學時就自主研發過一個小遊戲,在網絡上點擊下載量還挺高,而秋玲則是某大型遊戲A省工會的前任會長。放眼全公司的技術崗,隻有她一個半路出家的和尚。

    她回憶起張蘊離談起創業時那種氣概豪邁,充滿希望的神情,唇畔不自覺漾起淺笑,還是電腦中主持人的聲音將她的魂魄拉回來。

    “好了,廢話不多說,接下來就讓我們有請出OR公司執行總裁,張蘊離!”

    店主小夥激動地拍了拍手,像個瘋狂的小粉絲般緊握拳頭用帶著濃厚維族口音的普通話喊道:“啊!偶像!終於看到廬山真麵目了!”

    張蘊離怎麽從來沒跟自己提過今天要開發布會?庚臾錦偏頭疑惑,腦袋裏關於他的想法卻越來越多。

    她以前不了解遊戲,不知道原來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上,都有被張蘊離的遊戲深刻影響著的人。

    以前她做策劃助理的時候,張蘊離經常對遊戲策劃部的人說一句話:“在保證可玩性高的同時,三觀必須要正!玩遊戲的都是年輕人,別給人帶偏了。”

    以前自己嫌棄他是唯科學論死直男,而他嫌棄自己是小神婆,她一直覺得她們兩個能夠在一起,根本就是火星撞地球,幾億年修來的緣分。

    現在想想,自己替遊魂贖罪,是替已故的人彌補遺憾,而張蘊離通過遊戲去影響未亡人,又何嚐不是一種大功德?

    他們倆一個就像絲綢修補師,將受損的絲綢重新修補好,而另一個則是織絲綢的人,雖然工法不同,但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得到美麗的工藝品。

    想到這裏,她突然有種和張蘊離殊途同歸的欣慰感。

    當她從回憶中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店家身後,麵對著電腦屏幕。

    張蘊離今天並沒有什麽不同,和往常一樣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挺直了腰杆,邁著矯健的步伐大步上前。他臉上不斷有白光閃過,是台下的攝像機在留下他今日的神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