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紅杉門隔住兩頭的目光。瑪麗任務完成後，識時務的退下。

    跨過門檻，阮靈玉就到了這間高檔的包廂。這裏的裝潢不似新派的酒店，它風格古典優雅。

    進門後的左手邊有個放著熏香爐子的紅木小桌，隔著的是山水屏風。有印章，阮靈玉上去看仔細，才發現那是張山海的親筆。

    世紀大樓真是大手筆，張山海的屏風在市麵上十分少見，有拍賣行拍出過一件，大約是三十萬銀元。

    阮靈玉站著，隔著屏風往那邊看，像是要瞧個真切才肯罷休。

    她是真的沒想到，威名赫赫的裴少帥與她在一個屋簷下。

    屏風旁邊有著一盆水仙，花朵在燈光下顯得清雅別致。

    裴筠聽見了推門聲，他數著阮靈玉走了幾步才停在了屏風前。他感受到了阮靈玉驚訝的深呼吸，是張山海的屏風，想來是喜歡的。

    外麵還是白日，裏邊打起了暖黃色的燈。近秋的天氣多變，時暖時冷，裴筠便讓人關上了玻璃窗。

    裴筠摸了摸手邊的月餅禮盒，是雕刻著祥雲的木質盒子。外觀十分好看，裏麵的月餅是蛋黃餡和豆沙餡。裴筠記得阮葉城說過這兩種都是阮靈玉的最愛，他在南都時忘記買了，隻好托裴三叔加緊寄過來。

    見阮靈玉還不進來，裴筠有些急了。但怕冒冒失失上前反倒成了壞人，月白色的立領長褂不知被他整理了幾次。

    “你來了。”裴筠透過屏風能看見綽綽的影子，他起身，腳上靴子與地麵發出沉重的聲音。

    在外的阮靈玉一愣，猶豫的腳步也加快了些，繞過屏風，與水仙花擦了邊。

    與屏風外隔著的空間布置有些不同，這裏的擺設更加接近西洋。整麵的玻璃牆，外麵能看見整個景城。靠著玻璃牆的半圓桌，大約有可以坐下兩三人。阮靈玉匆匆一瞥，看見了糖醋排骨和油燜大蝦。

    喉間咽了口水，阮靈玉注意到了那個男人。

    他的頭發有些長，前額的碎發被發膠梳成了偏分。身上的褂子剪裁得體，將男人的利落和溫潤相結合的淋漓盡致。

    四周有不少花草，阮靈玉向來不喜歡養花，所以隻認識幾種。

    她上前，有些抱歉的看著裴筠。

    “少帥久等了。”

    裴筠的眼尾稍稍下垂，生氣時便會讓人感受到凶意。可此時的他彎了下眼，阮靈玉覺得像隻大型犬。

    “你有課？”他走出座位，紳士的伸出手握住阮靈玉的指尖。將她帶到自己位置的對麵，待她坐下後，坐回去。

    阮靈玉點了點頭，自己身上還穿著學生裙，便是陌生人也知道自己是個學生了。今日還是星期中，又未到放學的時間。她腹內微議，看著裴筠身後出了神。

    那是排列錯亂的美人焦，開了五顏六色的花朵。有些美人焦舒展著葉子，有些還是喇叭狀。它們被擺在那男人後麵，仿佛是招人的舞姬。

    裴筠還不知道溫豫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紅酒架子倒映出阮靈玉的麵容。她好似有些不開心，“你不高興？”是不是自己太唐突了，闊別將近十年，年少的那些事阮靈玉也不見的會記得。

    阮靈玉回過神，搖頭否決。

    桌上七八個菜，還有個陶鍋。裴筠看了看鍾，現在是十點半。

    “要不要讓人去熱一下，現在還早。”昨夜的冷雨下的突然，等一早起來，景城就變了天。阮靈玉今早被玉潭塞了幾件衣服，此時坐著倒是累贅。

    阮靈玉說道：“不用，我並不餓，少吃點就好。”她臉上微紅，臉頰冒出了汗珠。

    比起吃飯，她更加在意裴筠找她的用意。

    是想親自退親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陶鍋裏是珍珠米，裴筠在阮靈玉胡思亂想時，已經打開了那蓋子。熱氣上升，將裴筠的臉遮的隱隱約約。

    “是我不好，沒和你打個招呼就讓人把你從學校裏帶出來。”裴筠在火車上，沒好好吃過飯。一早等在這裏，想和阮靈玉一起吃。“你如果吃不下就別吃了，陪我就好。”

    阮靈玉微張唇，想說什麽卻沒出口。

    裴筠盛好半碗飯，將小巧可愛的瓷碗遞給了阮靈玉。

    “我聽你爸說，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裴筠給自己盛了一碗，夾起一個蝦徑直剝了起來。他掐掉了蝦頭，將蝦皮挑開，蝦尾一壓，一個弓著蝦背的蝦肉就剝好了。

    阮靈玉還在思考上一句話，便來不及擋住裴筠投遞給她的蝦肉。一眨眼的功夫，阮靈玉碗頭就堆了四五隻蝦。

    “你見過我爹了？”阮靈玉說了句廢話。意識到後，便咬著玉箸的頭。

    在裴筠又往她碗裏扔蝦，而她阻止不了以後，就隻能歪頭嘟嘴裝傻。

    裴筠的衣服十分容易髒，在剝蝦的時候已經沾了油汙。他素來有潔癖，此時卻渾然不在意。“我去南都辦事的時候和他碰上了。”

    阮靈玉這幾日一直掛心阮葉城和葉玲，也關注著南都那邊的動向。

    “那少帥可知道我爹……”阮靈玉想問阮家的近況，但又思及兩人現在尷尬的關係，於是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那邊的裴筠在確定已經剝了足夠的蝦給阮靈玉吃，取出一條方格帕子擦手後才細嚼慢咽吃著眼前的飯。

    他在阮靈玉脫口的少帥後，臉色就有些難看。

    “吃飯。”他抬眼，眸中有些無奈。“算了，你將那些蝦吃了就好。”

    被嚇著的阮靈玉咬了咬嘴唇，她夾起一個蝦，往嘴裏塞。都怪自己剛才說錯話，裴筠找她定然是為了解除婚約，怎麽可能會在乎阮家的事情。自己這樣多嘴，必定起了一個很差的開頭。

    阮靈玉想憑借著秋風令想攀上裴家高枝，要是過不了裴筠那關還談什麽以後。

    “以後叫我裴筠，或者阿筠。”

    語出驚人。

    還愣著的阮靈玉，震驚之餘還不忘咀嚼嘴裏的蝦。這裴筠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怎麽好像對自己有點意思。難不成也是為了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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