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葉落。

    初寒，風起將街上的人吹的縮起肩膀。蘇城和景城的黃包車夫都看著溫暖的地方，等待著那些人下班。

    “先生，要坐車嗎？”這個黃包車夫比較精瘦，說話時總是一臉笑容，看著很親切。他與別的黃包車夫不一樣，這麽冷的天氣還穿著短袖。

    要回家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他，黃包車夫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陽火旺盛，怕熱。”

    說完，他又問了句坐車嗎？

    戴帽子的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還是舉手說不了。

    一個客人沒了，黃包車夫不氣餒。他又問另外一個，“坐車嗎？小姐。”

    眼前的姑娘穿著鵝黃色呢料大衣，裏麵的衣服露不出來，大衣將她嚴嚴實實的裹著。“坐車嗎？這城裏的街我都熟。”

    黃包車夫心想這麽瘦的姑娘，要是能拉到，也算是輕鬆了。

    紮著辮子的姑娘麵色憂愁，眼神有些渙散。等黃包車夫問第二遍才初初有些反應，“啊，哦！要，我要坐車。”

    一時之間她就像找回了魂，“去……去那個石公館。”

    石公館就一家，是蘇城文化街那條路。

    有點遠。

    黃包車夫喊了聲，“得嘞，是個銀元，您看怎麽樣？”其實說出這話，他還是有點忐忑的。但是看這姑娘衣服剪裁樣式都好，說不準就是個肥羊。

    “好，快去。”她有點急，上去坐穩，“麻煩快點，我有急事。”

    黃包車夫應了聲，笑比往常還深。這個年，估計能過了。

    到了石公館前，姑蘇被車夫攔住，她身上就兩個銀元，說是定金，等出來保證付完全。

    車夫不信，總覺得是吃虧的買賣。石公館裏的石正浪可是痞子，自己要是讓她進去了，屁點錢都收不到。

    姑蘇實在無奈，便脫了外麵的大衣。

    她確實很急，說話時也是連珠蹦出。“這件衣服值不少錢，你要是怕我騙你，就先壓在這。我真的有急事，麻煩您在外麵等我下。”

    車夫看出這姑娘確實是急，半推半就的就同意。

    “我也是看你是個好人，要不衣服……”還沒說完，這邊就有件衣服塞過來。那個小小姑娘已經跑去公館門前，她很冷，內裏的衣服看著不像是好布料，但是看著還是時髦的。

    黃包車夫看看天，快下雨了，要是這姑娘進不去，自己就去把衣服還給她。

    天底下，都是可憐人。

    不過，這一想法還沒實施，那邊已經開門請了姑蘇進去。

    開門的是石正浪的管家，人長得很精神，西裝革履。他見過姑蘇，也知道是急事，所以才會冒冒失失直接過來。

    “姑蘇小姐，您稍等，老爺很快就來。”他帶著姑蘇去了書房，自己則退出去去找還在臥室的石正浪。

    與此同時，溫豫正從火車下來，在景城火車站見到了阮靈玉的父親阮葉城。

    “你好。”溫豫看了眼阮葉城，沒發現其他人。後者也注意到，於是開口說道：“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這段時間，阮葉城和葉玲求穩，他辭去了商會會長的位置，說是為了陪女兒，但其實是想孤注一擲。景城隱藏的那個人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裴玉君和武臨駿私下的動作也被破壞。

    他們原本打算從暗處出手，找出那個人在哪裏。沒想到，裴玉君因此受傷，還讓更加多的人知道實驗人的存在。

    流言四起，每個版本都有。

    有說是屍變，旱魃出世，意味著華夏民國要滅亡。

    又有說是神仙妖怪俯身，總之局勢越來越亂。即便裴筠有心控製，也止不住底下的人胡亂猜測。

    溫豫這邊點頭，確實，今天要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少帥說讓我全力配合你。”溫豫看著比自己矮一頭的阮葉城，他比之前看著瘦了很多。臉上的輪廓很明顯，但是臉色不是很好。眼下的黑眼圈很重，應該是近來都沒有睡過好覺。

    阮葉城點頭，他帶著溫豫離開。

    這次，他必定要保護好阿阮。

    ……

    阮靈玉要去南都的行動暫時擱淺，從醫院回來，裴卿和裴韻都紅了眼圈。

    藍微聽到消息，也趕忙過來。裴筠則是和尤伶武陟繼續去商量事情，聽其中的一個意思，大約是要收網了。

    “別難受了，叔叔一定會好的。”裴玉君還在昏迷，如果今天沒有醒過來，明天就必須送到南都的大醫院。裴卿和裴韻已經打算請假回南都，好好照顧裴玉君。

    餘淑梅一直在醫院，裴卿覺得她身形都消瘦了很多。

    “都是我的錯。”裴卿內疚，她不知道哭了幾次，“要不是我說喜歡薔薇，爸爸就不會讓人來休整。這樣，那些人就不會有機可乘了。”

    這話說了不止三四遍，裴卿這段時間一直陷入自責之中。三人安慰了一下，又說起了當日的事情。

    裴筠說的模糊，報紙的話也不能全信。

    阮靈玉從裴卿兩姐妹口中大約拚湊出完整的事情。

    運土和花的人將那些實驗人放在泥土裏，等一進入雲音別墅，就有人將他們“激活”。也就是說，那個人當時還在附近。不知道裴筠有沒有想到，估計是想到了。

    “對了，你們當時在哪裏？”阮靈玉似有明悟，也不知怎麽想的，就問了這句。

    裴卿抽泣說道：“我和天朗在一起，請教他問題。”

    天朗是當時送薔薇給裴卿的人，阮靈玉是知道一點。“當時在哪裏？”

    裴韻那時是不在家的，她知道餘俏兒在景城後，就一直去當小粉絲。阮靈玉是知道這個的，所以沒問。裴卿疑惑的抬頭，“在外麵的咖啡館裏，當時他說想請我喝咖啡，所以答應了。”

    阮靈玉哦了一聲，“總覺得有什麽關聯。”

    “啊？”所有人看了過來，阮靈玉搖搖頭，“可能是我胡思亂想了。”

    等會整理下，裴卿姐妹就要去醫院，餘淑梅一個人也熬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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