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玉繞著耳邊的一縷頭發，提議先去看電影。

    最近南都出了部新電影，講的是江湖。海報上畫著提劍的男人，他穿著玄色長袍，麵色冷峻。側身而立，鬢角卷發落下，瞥見其中的溫柔眼神。在男子身後，白色裙擺的女子舉傘，大片的花旋著她，將她的仙氣染上了世俗之美。

    這部電影叫《問劍》，剛出來時是有兩版的海報。

    阮靈玉見的是第一版，所以再去看電影時，換成了男女對峙的犀利場麵。

    女子勁裝，男子舉劍。那把傘已經被丟棄在花堆裏，黑白兩色外便是極其重的血色。夕陽暈染了一半的海報，也將兩人膠著的關係表達的一清二楚。

    裴筠向來不看電影，與梨園相比，那白布裏的更加是戲子。

    商女不知亡國恨的例子實在太多，曆史長河之中，光是隨手那麽一點，就能指出幾例。當然，他媳婦不是這樣的戲子。媳婦喜歡的東西雖然假，但是媳婦兒是美好的，自然，裴筠對電影的感觀也好上了那麽一點。

    今日的裴筠穿了薄呢的大衣，裏麵穿著馬甲，掛著懷表。高帽下是帥氣的臉，隻是這些日子沒顧得上修剪胡子，到處多出了雜草般的青色胡茬。也不知裴筠哪裏學來的技術，將那雙冰冷的眼裝滿了柔情。明明之前還是那嚇人的眼，如今倒是成了桃花眼，走個路就能迷暈一個小姑娘。

    阮靈玉本就挽著裴筠，意識到現在身邊的男人相貌可能更加吃香後，連忙加了兩三分力道。

    當然，這份緊張阮靈玉自個兒倒是半點都沒察覺。

    買了票，進了電影院。

    等出來，裴筠對電影這個詞稍微改觀。“難過什麽？”

    《江湖》講的是男女主兩人是世仇，外出試煉時互相愛上。等得知對方身份後，猜測，不信任糾纏著兩人的關係。直到最後，男主和女主誤會解除，卻已經回不去當初。女主絕望自盡，男主最後跟隨自刎。

    阮靈玉裹緊身上的衣服，抽搭了一下鼻子。

    她看了眼裴筠，在看電影時，都是黑暗才敢肆無忌憚的流眼淚。現在一出來，室外的光一打，從眼睛的紅腫來看，阮靈玉是從頭哭到尾的。

    想起和卿卿韻韻看電影時，自己可以鐵著心，麵無表情的看下去。阮靈玉覺得丟臉到姥姥家了，“沒有，是風打了眼。”

    陽光很好的南都，許多行人不斷的路過。

    有個小女孩和媽媽一起牽著手從電影院前過去，她背著小小的書包，穿著幹淨的褐色衣服。白嫩的臉像是天使親吻過，小女孩嬉笑著，對前麵的大人說道。“媽媽，今天天氣這麽好，連風都不刮，那我可以去找爸爸嗎？”

    剛剛說過被風刮了眼的阮靈玉腦袋一空，朝著那個小女孩的方向看了很久。

    裴筠輕笑，伸手去拉阮靈玉。

    “阿阮，我們接著出發吧。”電影院是在金街附近，逛了一遍，他們決定先去吃個午飯。

    阮靈玉本想去連珠酒鋪或者是那裘萬涯的那家羊雜鋪子，後來都被否決了。連珠酒鋪的菜品太少，而且阮靈玉記得裴筠向來不喜歡吃內髒之類的東西。

    這倒和自己不一樣了，阮靈玉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內髒，蒼蠅鋪子裏最常見的美味。

    進了一家酒鋪，阮靈玉和裴筠隻是點了三四個菜。

    畢竟人設不同，現在的他們是偶爾浪漫的商人夫婦。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阮靈玉倒了些茶水，清洗過碗筷後，出聲詢問。

    如果裴筠說不清楚，那麽她就提議去一趟電影廠。要是裴筠有計劃了，阮靈玉就隨著他。

    裴筠頭也沒抬，卻能聽出聲音之中的寵溺。“聽你的。”

    阮靈玉立馬說出自己心裏要去的地點，一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否能被看中，一般來說都是過三天等書信通知，要麽去電影廠聽些消息。二嘛，阮靈玉自從明籟的事情後就一直沒有好好去謝謝意意，今天有空，不如就和裴筠一起去，以後大家也好認識。

    吃過以後，兩人就往電影廠去。

    路上倒是先後遇到王鳳和明籟，王鳳倒是沒什麽，也不纏著裴筠。阮靈玉心想這王鳳大約是因為裴筠拒絕的快準狠，所以也不上趕著丟臉。要不是她心思詭異，也算個烈性的人。

    明籟的態度變化也很大，見著裴筠連瞧也不瞧，對阮靈玉說話也陰陽怪氣。阮靈玉要不是看穿了明籟的心思，估摸著還會傻乎乎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也多虧上輩子阿音給的好教訓。

    等到了電影廠，門衛因為裴筠不是工作人員，怎麽也不放行。阮靈玉平時和這門衛也會說上幾句話，現在看他如此這般，心裏揪了起來。

    裴筠該不會生氣吧，剛想著勸下裴筠，那高大的男人已經微笑熟練的和門衛道了歉意。

    阮靈玉呆了會，詫異裴筠的千麵。

    門衛沒多說什麽，畢竟職責所在。“要不這樣，你先在我這休息，外麵這麽冷呆著也不是事兒、姑娘您就放心，人在這，丟不了。”

    阮靈玉看了眼裴筠，他沒有不耐煩，很乖巧的就進去和門衛坐在一起。

    “放心吧，我會很乖的，媳婦兒。”說完還靦腆一笑。

    果然是千麵的裴筠，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阮靈玉進去電影廠。

    殷副導大多時候都在一廠，意意也是，所以她隻要去那邊就可以。

    ……

    “這個女孩確實不錯，章老，我雖然隻是個寫劇本的，但是對於角色我覺得自己有資格去評判時好時壞。”王猛就差拍桌子了，古一居然和章導說要刷掉餘音，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要不是自己機智，偷聽到，立馬就過來和章導講，沒準這個角色就被人搶走了。想起那個可以和他討論的女孩，王猛覺得那就是自己的知音。

    花了不少時間去了解阮靈玉，就越發覺得她像是那個角色。

    可惜了，這麽好的姑娘已經結婚了。

    雖然說民國可以離婚，但是離婚過的女人總歸是少了些價值。

    “餘音？”背對著王猛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說話時喜歡半眯著眼睛。

    王猛這麽推薦，古一卻和我說這個女孩有品格問題，看來，是得罪了古家。

    王猛還想說話，章導替他拍案同意餘音入選。

    他想看看，是誰會這麽大膽得罪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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