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吾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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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單蕙心瘦削單薄,不是那種“容易生養”的豐乳肥臀的身材,但是由於早產了一個多月,再加上孩子本身比較瘦小,即使頭胎生產不算太容易,也算是比較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四斤六兩重的女兒。
以前李鳳英的幾個孩子都是在家生的,明保成看見過剛出生嬰兒的樣子,又皺又癟,一個個跟小老頭兒似的醜不拉幾的。
新生的嬰兒一直在保溫箱裏,三天了,明保成也沒瞧見女兒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心又緊張。
嶽修文跟護士打了招呼,讓明保成隔著玻璃罩子遠遠觀望一下。
“為啥都放在保溫箱裏啊?”距離太遠,明保成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孩子的樣子。
“因為早產,嬰兒發育不完全,怕會有感染或者並發症。”嶽修文站在嶽修文身邊,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設備都是進口的,也是最近這些年才有的,要是以前,孩子能不能保住就聽天由命了……”
明保成把臉貼在玻璃上,看著裏麵那幾個蠕動著的小生命:“這幾個都是早產的?”
“有的是足月,但是先天發育不良,需要在這裏再觀察。”嶽修文有時候下了班也會在這裏停留片刻,他喜歡看這些小生命生機勃勃的樣子,看他們由孱弱變得強壯。
明保成看不清女兒的樣子,隻能看到她紅通通的小臉蛋。
“走吧,去給蕙心送飯去,再不送湯都涼了。”嶽修文低頭瞅了一眼明保成手裏拎著的飯盒,“你去病房,我去辦蕙心的出院手續,順便找醫生問問孩子什麽時候可以出保溫箱。”
夏迎秋一直陪在單蕙心身邊,幫她盯著輸液的瓶子,扶著她去上廁所,事無巨細。
單蕙心的精神恢複得很快,第三天可以緩慢地下地走了,跟明保成一樣,她也一直沒見著孩子,心懸著,看醫生護士都忙忙碌碌,也不敢多問。
“蕙心,剛才我跟修文去看孩子了,都挺好的,修文說去找醫生問問什麽時候孩子可以從保溫箱裏拿出來。”明保成把飯盒放在病床邊的小桌上,掀開盒蓋,“嶽大媽燉的湯,你快趁熱喝。”
單蕙心惦記著孩子,幾乎沒什麽胃口,但是為了下奶這幾天她喝了不少雞湯魚湯,這些東西大補,補得她上火,隻是孩子一直都是醫院給喂牛奶,她的奶下來之後胸口又漲又疼,疼得她睡不好覺,又怕吵到病房裏其他產婦,隻能躲在被子裏咬著被角偷偷啜泣。
“蕙心姐,我幫你盛湯喝吧!我媽燉的這個湯可好了,她眼睛不好使,雞毛都是我拔的,你可不知道啊,那個雞啊,把我這手啊都給啄腫了……”夏迎秋伸出右手,虎口處有幾處還沒結痂的小傷口。
“哪有給活雞拔毛的,它沒啄你眼睛就好事。”嶽修文對狀況層出不窮的夏迎秋還不是很習慣,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才能阻止她少惹點事少受點傷。
“那個……”單蕙心勉強應付著笑了笑,她想問嶽修文問醫生的事怎麽樣了,又擔心薄了給自己燉雞湯的嶽大媽的情麵,有些猶豫不決。
嶽修文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後的小護士可有些不耐煩:“嶽哥你別擋著我啊,趕緊讓我把孩子給媽媽送過去喂奶吧,我這抱得胳膊都酸了。”
小護士向前走了幾步,和單蕙心確認信息:“八床單蕙心,女孩,可以喂奶了。”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把單蕙心嚇呆了,她雙臂僵直,顫巍巍地接過小護士遞過來的繈褓,呼吸幾乎停滯。
“可以喂奶了,我在這裏看著。”小護士轉頭向明保成和嶽修文兩個大男人抬了抬下巴,“你們都出去,家屬都出去。”
嶽修文知道接下來的場景應該會比較尷尬,拽了拽明保成:“我們到外麵等。”
單蕙心不知道明保成和嶽修文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隻知道自己的眼神再也無法從孩子的身上移開。
她裹在棉被裏,隻有很小的一團,腦袋大概比蘋果大一點,紅通通地,五官都皺在一起,還看不太出像誰。
小護士也隻有二十出頭年紀,但是卻是個“老江湖”:“新生的小孩兒都長一樣,張開了就好看了。你看這孩子眼裂挺長,長大了會是個大眼睛呢。”
單蕙心根本無心聽小護士說話,一直癡癡地看著懷中的孩子。
這就是在自己身體裏長了八個多月的小生命,那麽小,那麽嬌弱,那麽無助。
“我看呀,你男人還挺不賴呢!”小護士看單蕙心的麵相像是個好說話的人,“我看他每天都到醫院來送飯,送的也全是雞湯魚湯之類的有營養的,真是好人呢,能送來醫院生孩子的本來就不多,都是怕花錢,還說以前在家生了好多年都沒事,幹嘛送到醫院來找事;還有還有啊,好多人別說送雞湯魚湯了,給送口粥喝都算是好的,有的一聽生了個丫頭,直接把雞蛋磕了自己給吃光了……”
聽了小護士的話,單蕙心心裏一沉。
“你男人每天還去保溫箱那裏看孩子,每天都看,也不說話,就一直看著看上一個鍾頭,我們值班的護士都認識他了。”小護士們私下裏早就議論過了,“我們都說你這男人嫁得真好,以後孩子的胎記他肯定也不會介意。”
“胎記?”單蕙心疑惑地重複道。
“就是額頭那個胎記嘛。”小護士伸手掀開繈褓的一角,撫開遮著孩子額角的軟發,“這裏有一塊胎記,是紅色的,現在孩子剛出生,還看不太出來,估計長大了可能會比較明顯。”
孩子有一頭烏黑又柔軟的卷發,恰好蓋住了在太陽穴靠近眉毛和眼鏡的位置長的一塊小小的紅色胎記。
“眼睛不會受影響吧?”單蕙心甚至不敢用手去觸碰孩子那嬌嫩的肌膚。
“這個……得問大夫……”小護士也有些說不準,“我們見過長在身上的,屁股上的,還沒見過長在眼睛這裏的。就是是個小丫頭啊,長大了這塊不太好看,頭發留下來遮遮不知道能不能遮得住。”
這是她的孩子,她和明保成的第一個孩子,就像她給他的那張照片後麵寫的那句詩一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單蕙心目光溫柔地看著懷裏的孩子,那塊胎記像花朵一般綻放在她的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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