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哭來了大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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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修文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回到家裏頭昏腦漲,疲倦不堪。剛一邁進家門,他就被弟弟嶽修武拉到一邊小聲說:“哥,嫂子走了。”

    “走了?走哪去?”

    “不知道啊!”嶽修武把夏迎秋留下的紙條塞給哥哥,“就留了這麽個字條。”

    嶽修文把那幾個字反複看了好幾遍,然後把字條懟在嶽修武臉上:“怎麽回事兒?她為什麽走了?你幹什麽了?”

    嶽修武被哥哥嚇了一跳,咧著嘴倒退好幾步:“這事兒可跟我沒關係啊,我可不知道,今兒個早上媽看嫂子一直沒起來,就讓我去叫她起床,就看見這紙條就在門上貼著呢!我估摸著是昨天夜裏她悄悄走的吧!”

    正說著,嶽修文的母親摸索著牆壁,從裏屋走了出來,她略微有些遲疑,滿懷愧疚地看著兒子:“修文,這事賴我……”

    嶽修文聽完母親講述的事情原委,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片憤懣的情緒中。

    “哥……”嶽修武有些擔憂地撞了撞嶽修文的胳膊,“嫂子不是從順化過來的嗎?那潞城她也沒有親戚啊?不知道能到哪兒去……”

    “你問過明家了?”平時嶽修文是個慢性子,人又軸,很多事他都是慢條斯理地講道理,從沒發過火,但是這次他非常著急,“你問保成了?問過蕙心沒有?她跟迎秋很熟,蕙心是不是知道她去哪兒了?”

    “我去問過了,蕙心姐也很著急,現在她家裏沒人,沒人看孩子,她說等保成哥回來之後一起幫著找……”

    嶽修武的話還沒說完,嶽修文已經衝出了屋子。

    “你還不趕緊追你哥,這上哪兒找去啊!”嶽修文的母親推著小兒子。

    好像才過八月十五才沒多久,潞城的秋天就結束了,白天有太陽的時候還好,這太陽一落山,冷颼颼的西北風吹得人腦仁疼。

    夏迎秋在潞城河邊枯黃的草地上翻了個身,雙手鑽進褲腰捂著小腹的位置,痛苦地擠出幾顆眼淚。

    她是淩晨出來的,才走了幾裏地就小腹絞痛、雙腿發軟,開始還以為自己沒吃東西,掏出包袱裏的炸糕想啃兩口,但是那個油膩膩的麵餅冰冷堅硬,硌得她嘴疼牙疼嗓子眼兒更疼,根本一口都咽不下去。

    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又強挨著找了個茅廁鑽了進去,看見褲子上沾著的深褐色的血整個人都傻了,腿摔破過,手也被刀喇過,她當然見過血的顏色,但是顏色這麽深這麽黑的血讓她感到害怕。她提上褲子,從茅廁裏鑽出來,彎著腰沿著小胡同向潞城河邊走去。

    沒走多遠夏迎秋就堅持不住,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隻剩她自己孤身一人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得了不治之症,怪不得那天那個醫生跟自己說要過一個禮拜拿結果,她一定是早就發現自己得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病,沒當麵跟自己說,打算等著嶽修文出差回來跟他說。

    夏迎秋就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崩潰,再加上肚子又開始一陣一陣地疼,她躺在草地上哭了起來。

    沒吃東西,又累又餓肚子又疼,她蜷縮在草地上哭了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夏迎秋再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她悉悉索索地摸到包袱,又抽泣了兩聲,準備找個地方買些熱乎的東西吃,把包袱翻了底朝天,一毛錢都沒有找到,她這才崩潰地發現自己出來帶了衣服帶了褲子,甚至還帶了油乎乎的炸糕,卻沒帶錢!

    現在沒錢是寸步難行,況且現在又不知道是得了什麽病,流著顏色很古怪的血,夏迎秋猛地站起身,兩眼發黑,她腿一軟,搖搖欲墜。

    “迎秋!”嶽修文在遠處就看見夏迎秋搖搖晃晃的樣子,快步跑上前接住了她。

    夏迎秋以為自己一天沒吃飯,又昏昏沉沉睡到傍晚,現在是在做夢,她伸出手摸著嶽修文的臉:“我這真是要死了啊,怎麽看見修文了……”

    “是我,迎秋,你怎麽了?病了?”嶽修文心痛地看著夏迎秋,平時神采奕奕的她現在臉色發白,嘴唇幹裂,雙眼無神,“你哪兒不舒服?咱們馬上去醫院!來,我背你!”

    說完,嶽修文背過身彎下腰,覺察出夏影秋沒動靜,他又轉過頭催促:“快點兒啊,我背你去醫院,你臉色特不好,一定是生病了,千萬別耽誤。”

    恍惚間,“生病”這詞刺激到夏迎秋脆弱的心髒,她推了一把嶽修文的後背,頭也不回地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但是她太虛弱,才隻跑了幾米遠,身體便不受控製地打晃,腳底下也開始不聽使喚,她扶著膝蓋喘著粗氣,咧著嘴哇哇大哭。

    “迎秋……”嶽修文追上夏影秋,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站在她身邊手足無措地看著。

    “修文,我可能要死了!我肚子好疼啊,疼得我吃不下飯,疼得我想打滾……”夏迎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褲子,“我……我還流了血……”她覺得自己描述的不是很準確,又拚命地搖著頭,“不是不是,不是平時那種紅色的血,是黑的,我可能得了怪病,要死了……我生不了孩子,當不了你的媳婦兒,現在我還要死了……”

    嶽修文聽著她語無倫次地描述著病情,心底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但是他是個男人,又不是醫生,這種事他不敢輕易判斷。

    “迎秋,我剛回家聽媽說了,醫生不是說讓等化驗結果麽,為什麽不等呢?”嶽修文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幫夏迎秋擦掉粘在臉上的泥土和草籽,“婦科方麵的知識我也不懂,還是要請專業的大夫來看。”

    夏迎秋委屈巴巴地吸著鼻子:“修文……修文,你最好了,但是我也不想耽誤你……要是真生不了孩子,我還是得和你離婚,要是等到那時候,我怕我會更舍不得,我怕我更難受,還不如現在我就走了得了……”

    嶽修文看著夏迎秋蠢兮兮的樣子哭笑不得:“瞎說什麽,就算是真生不了孩子,我也不會和你離婚的,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孩子?如果沒有孩子,你就要離開我?”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直接擊中夏迎秋的內心,她睜著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嶽修文,此刻她特別希望自己是個文化人,能用各種成語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她一個字、一個詞也想不出來,她隻想抱緊嶽修文,狠狠地親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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