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天父女二人來到酒店的餐廳準備共享晚餐，蕭晴貼心的讓阿正為霸天準備了輪椅，以方便霸天出行，她不想再看到父親艱難的挪動的模樣了。

    而霸天總以為輪椅是阿正這個老朋友看自己最近病情愈發的嚴重，才準備了這個貼心的工具。直到現在霸天還以為蕭晴對於自己的病情，一概不不知。

    “阿爸，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吃西芹炒牛肉了，我剛剛讓廚房給你做了，等會兒就能吃了。”蕭晴貼心的坐在霸天旁邊為他夾菜、添飯、倒水。

    霸天有些納悶，雖然以前的蕭晴也會這樣坐在自己邊上吃飯，可這樣的舉動少之又少，除非在她有什麽要求提出的時候，才會像現在這樣殷勤。霸天心裏估摸著蕭晴大概是最近又有什麽要求想跟自己提了吧，這孩子還真是，每次都用這招，也不嫌膩。

    霸天雖然心裏吐槽道，可是這招卻很受用，他每次都會因為蕭晴給他夾菜而樂嗬嗬的笑半天。若是放在以前，他定能將這件事情跟自己幾個多年的老朋友炫耀個不停，畢竟他們的孩子都是兒子，才不會像蕭晴這樣貼心呢！若是朋友們向他投來羨慕的眼神，那霸天可是更得意了。

    “說吧，又想要什麽了？才這樣討好我。”霸天故作嚴肅道，可他的眼神卻出賣了自己，那雙眼睛裏滿是笑意。

    蕭晴有些不明白霸天在說什麽，隨即便想明白了，霸天大概以為自己是又有什麽事情要求他，所以才會這樣殷勤的對他好吧！沒想到自己以前對阿爸好，都是有目的的，從未像現在這樣單純的孝敬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蕭晴便也不反駁，而是順著他的意思道：“有啊，想讓阿爸快點好起來，這樣才能陪著我四處玩了。”蕭晴明知道這樣說會讓霸天難受，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脫口而出了這句埋在心裏的話。

    霸天有些微怔，他沒想到蕭晴會這樣說，這讓他心裏一驚。“難道是晴兒已經知道了？”他在心裏這樣疑問道，可是看著她這樣的狀態似乎也不像。

    若是晴兒已經知道了，她定會哭喊著跑來找自己，完全不會像現在這樣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所以霸天隨即便打消了自己的疑慮，不再想這件事情。

    “阿爸這又不是什麽重病，肯定很快就會好了，你就別擔心了。”霸天出聲安慰道，他希望自己這樣說能讓蕭晴開心一點，不再想自己生病這件事。

    霸天不說還好，現在這樣一說，倒是讓蕭晴更想流淚了，她強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不讓它流出來。

    “阿爸，我眼睛裏進東西了，我去衛生間看看。”蕭晴逃一樣朝著衛生間的方向飛奔出去。霸天還沒回過神來，蕭晴便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蕭晴到了衛生間將自己關在廁所格子間裏失聲痛哭起來，她此刻還沒有完全將這件事情消化掉，所以每一次隻要看到阿爸跟自己笑著說病情的事情，心中便異常的難受。眼淚也會控製不住的流下來，就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根本不受控製。

    盡管她從小就生活在苦難當中，可是那時候即使再苦她也不會讓自己流下軟弱的淚水。後來，跟了霸天以後，霸天也舍不得讓她流一滴眼淚。可現在，她幾乎要將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一樣，動不動就想哭。

    蕭晴走後，霸天有些疑惑出聲問道：“阿正，她……知道了嗎？”他早都應該察覺出什麽，可是都怪自己今天承受的痛苦太多，大意了。

    “老大，對不起。是晴小姐來問我，我沒有辦法才告訴她的。”阿正有些愧疚道，他們瞞了這麽久，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將這個秘密說了出去。可是他也是有私心的，“老大，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為了晴小姐好。若是晴小姐知道了，便能彌補以後的遺憾了。”

    霸天聽他這樣說，也沒有責怪他，畢竟這件事情無論遲早，蕭晴都是要知道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麽區別呢？若是蕭晴到了最後才知道這件事情，就像是阿正說的那樣，她會埋怨自己也不一定。

    “罷了，我知道了。”霸天重重的歎了口氣，他想著現在就這樣順其自然吧，隻希望那個丫頭不要太傷心了才好。

    許久，蕭晴才從衛生間回來，她那雙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剛剛哭過。似乎還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痛哭，霸天看著有些心疼，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眼前。

    “晴兒，你沒事吧？”他關切的問道，生怕蕭晴有什麽想不開的地方。

    “嗯，沒事，就是眼睛裏進了東西，弄不出來，揉了半天，眼睛都腫了。”蕭晴有些不好意思道，她笑的尷尬，還盡量讓自己的微笑保持著自然的狀態。

    霸天也不拆穿她，隻是溫暖的一笑：“沒事，我的小公主什麽樣都好看。”他看著蕭晴的眼神裏滿是寵溺，裏麵寫滿了歲月的痕跡，那都是他寵著蕭晴的種種瞬間。

    “阿爸，也就隻有你還把我當成小公主。”蕭晴受不了霸天那樣的眼神，裏麵有太多內容，隻有她能讀懂。便別開眼睛看向其他地方，她害怕那個溫柔的眼神再度讓自己的淚腺開始工作，產生更多的眼淚來。

    “晴兒，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吧！”霸天見她依舊躲避著自己的眼神，便直接道。他也不想再繼續這樣遮遮掩掩了，直接告訴她，接這個問題擺在桌麵上來談，更好不過了。談開了便也看開了，沒什麽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阿爸？”蕭晴先是驚訝的叫出聲來，而後又有些激動道：“是，我是知道了。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呢？為什麽要瞞著我？”她突然衝到霸天懷裏，帶著哭腔大聲控訴道。

    霸天看著她的模樣，心中一痛。

    “你看，我當初不告訴你就是害怕你像現在這樣。你果然還是跟我想的一樣，爸爸不想看到你哭，隻想用這最後的時光讓你笑。”霸天一邊摸著蕭晴的發絲，一邊溫柔道：“爸爸想記住你的笑臉，而不是現在這張哭的像小花貓的臉。我想以後在那邊想起你來都是溫暖的，甜蜜的笑。”

    蕭晴突然從他的懷裏鑽出來，給了他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霸天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好笑的將攔住懷裏。

    “傻孩子，人總會有死的那一天，早晚都一樣。看得開一些，爸爸隻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而已，那裏也許要比這裏更好呢，沒有仇恨，沒有斤斤計較，沒有殺戮和罪惡，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不是嗎？”霸天出聲安慰道蕭晴，此刻就像馬上失去生命的不是他一樣，他在說著旁人的生死一般，格外的淡定。

    “阿爸，我不要，沒有辦法治好嗎？”蕭晴不想聽霸天再繼續說這些有的沒的，這些話並不是她想聽的，她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怎麽會被這些話騙到。

    “我剛剛查了，有治愈的病例的，求您了，去醫院治療，好不好？”蕭晴的聲音裏充滿了乞求的味道，她這一輩子從未向誰低下過高傲的頭顱，唯獨對霸天，她願意此刻這樣低下的求著他，甚至讓她跪下禱告都行。

    “傻孩子，這些我都懂，可是我不願意去浪費那些人力、物力，何苦做痛苦的掙紮呢？還不如就這樣安靜的離開，你看這裏多美啊，要是能看著這美麗的景色結束自己的生命，又何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霸天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了向往的神色，他甚至覺得這樣的死亡是一件浪漫而幸福的事情。

    蕭晴記得阿正剛剛也跟自己說過霸天不聽任何人的勸解，一味地拒絕去醫院接受治療。本想著自己的話他總該聽吧，沒想到他如此決絕，竟然依然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蕭晴也不再勸說了，“阿爸，不管發生什麽看，晴兒都會一直陪著你的，你放心。”蕭晴握住了霸天的手，承諾道。

    霸天沒有說話，而是朝著她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

    兩人就這樣草草的吃完這頓飯，便回房休息了，蕭晴不願意離開霸天一步，所以就住在霸天的房間，照顧著霸天的飲食起居。

    有了蕭晴的照顧，霸天忍受痛苦煎熬的時候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隻是每次清醒後看到蕭晴那張擔憂的臉，心中還是免不了愧疚。

    父女二人已經轉戰遊玩了多個城市，走了不少地方了。這短短的幾天裏，他們之間留下的回憶，甚至還要比在一起的這幾年還要多。

    最後一站他們來到廈門一個美麗的小島，霸天還記得幾年前蕭晴說自己想看看大海。他那時候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帶蕭晴來玩，誰能想到現在倒是帶著蕭晴來了，隻不過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父女倆乘著傍晚溫暖的海風，來到海邊散步，這幾天霸天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疼痛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今天早上倒是讓蕭晴意外的很，霸天竟然吃了兩碗飯，這幾日他的食欲一直不好。

    甚是欣慰的蕭晴，連帶著心情都好了不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