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父那一頓暴揍，給李誌洪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掙脫身上的繩子，跌跌撞撞的往家裏走去，暫時不敢再去找明家人的麻煩了。

    但沒哪個男人，對於被戴綠帽子，媳婦兒懷了野種，還被大家以為是自己的種的事情忍氣吞聲。

    早晚有一天，他會好好教訓教訓明霞那個賤女人的。

    李誌洪的事情像是平淡的生活中，突然出現的高潮起伏，快速地來，快速地去，日子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明芯還以為，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能夠好好照料野果種子，讓剛長出的小嫩苗盡量不被蟲子吃掉呢。

    然而，沒料到的時候，李誌洪被放走的第二天晚上六點多，她還迷迷糊糊的睡著呢，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乒乒乓乓雜亂的聲音，就好像有人打家劫舍似的。

    “啊！好痛啊，我不生了，不生了！”

    一聲接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將明芯硬生生從睡夢中吵醒。她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來，發了好半晌的呆，才反應過來外麵傳來的動靜，好像是明霞快要生了。

    明芯看著窗外朦朧的霧色，灰蒙蒙的，不知道是還未完全天亮，還是即將要下雨了。

    村裏有一個習俗是，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未婚的女孩子是不能旁觀的。

    坐在自己床上的明芯，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外麵傳來明霞淒厲的慘叫聲，讓她不由地回響起了自己曾經生孩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也是一個人躺在家裏的床上，鮮血打濕了身下的床單，丈夫不在身邊，就隻有一個老產婆，還有一心盼望著抱孫子的婆婆。

    她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將孩子生了下來。可一看到是女孩兒之後，錢堂書的母親就甩袖子走人了，對明芯不管不顧，對剛出生的孫女兒，也沒看過幾眼。

    老產婆走了之後，明芯孤零零的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都沒人給她做飯吃。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錢堂書的母親就衝進房間裏，對她一陣怒罵，讓她快起床做早飯，伺候全家人。

    現在想來，明霞比她幸福多了。至少，身邊還有真正愛她的母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明芯從回憶中醒神過來的時候，明霞的叫喊聲已經變成了斷斷續續的，而且音量弱了跟多。

    一方麵是因為喊了太久，嗓子變啞了。另一方麵是，生產用了太多的力氣，她整個人已經虛弱得不行了。

    即便兩人的屋子中間還隔著堂屋，明芯也感覺似乎在空氣中嗅到了隱隱的血腥味兒。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從屋外傳來，明芯垂了垂眸子，抬手伸了一個懶腰。心想終於生完了，但這個孩子未來的命運是什麽樣的，現在誰也說不清楚。

    明霞順利生下了孩子，還是個兒子，母子平安。

    明芯起床從自己房間裏出去，準備進廚房準備晚飯的時候，接生婆已經離開了。

    明母正在院子裏，洗染了血的床單。

    明芯一跨出門，就看見了一盆被鮮血染紅的水，瞳孔猛地收縮，抬起的件不小心踢到門檻，差點兒直接栽倒出去。

    還好她及時伸手扶住了門框，穩住了身形。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兒有些濃鬱，讓她感覺格外不舒服。皺了皺鼻子，快步走進了廚房中。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明母去給剛生產完的明霞喂飯的，一整天的時間，明芯都沒有進過那個屋子。

    直到第二天中午，出門去田裏幹活的明母中午也沒有回家吃飯，明芯這才不得不端著飯菜進了明霞的房間。

    由於剛生產完的孕婦不能吹風，明霞的房間門一直自生產後就一直緊閉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兒依舊還存在著。

    別人可能聞不到，但明芯有些敏感。

    曾經她生產完之後，一個人在染血的床單上躺了一天一夜，沒有人管過她。那種孤寂又絕望的感覺，不是說忘就能忘記的。

    一走進明霞的房間，嗅到隱隱的血腥味兒，曾經的畫麵不受控製的衝入腦海中，讓她端著碗的手臂都有些隱隱發抖。

    不過，明芯將自己的異樣隱藏的很好，沒有被明霞看出來。

    喂明霞吃飯的時候，明芯眼角的無光不免會掃到旁邊剛出生一天的嬰兒，小臉皺皺巴巴的，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漂亮。

    見明芯多看了嬰兒幾眼，明霞不滿地解釋道：“所有嬰兒剛出生的時候都長的醜。”

    感覺到她語氣中的不爽，明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感覺特別莫名其妙。

    心想莫不是生了孩子，肚子癟下去，馬上就要行動方便了，所以還想找自己吵架？

    “看什麽看？想看自己生一個去。”明霞的語氣還是特別的不爽，張開嘴巴吃掉明芯遞過來勺子裏的東西，還狠狠瞪了她一眼。

    都說吃人嘴軟，但是明霞完全沒有這樣的覺悟。

    要不是覺得明霞會跑去找母親告狀，此刻明芯一定將手中碗裏的東西直接潑明霞臉上了。

    怎麽會有這麽不識好歹的人呢？

    明芯無語地撇了撇嘴，將碗往明霞手裏一塞，懶得管她，起身離開了房間。身後立馬傳來明霞的叫喊聲，“哎，明芯你幹嘛去，我還沒吃完呢，快回來喂我！”

    我就算喂狗，也懶得喂你！

    憤怒的一腳踢倒堂屋裏的凳子，明芯抓起之前已經準備好的背篼和鐮刀出了門。

    本來她之前還在擔心，自己不在家，萬一明霞出了事兒怎麽辦？

    但現在看來，就算死了都不關她的事，好心當成驢肝肺。

    明芯走了，按照原定計劃進山去了。至於明霞，就讓她自生自滅吧。

    早知道，當初姐夫要動手打她的時候，自己就不該攔。

    想著，明芯朝著天空翻了好幾個白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那句話，壞人總是活得久。明霞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晚上明母喂她吃晚飯的時候，她還告狀說明芯一點兒都不管她，連午飯都不讓她吃飽。

    邊說還邊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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