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要不幹脆把明霞那個房間收拾出來養鴨子算了，反正她人也不回來。

    不過，把鴨子養在屋子裏，肯定會有很大的味道，萬一把人薰得晚上睡不著覺怎麽辦？

    哎……

    明芯思前想後，都沒有找出可以解決問題得辦法。

    從中午一直蹲在簷溝旁邊，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起身拖著已經麻痹的雙腿，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晚上的時候，明芯和母親商量了一下關於鴨子給怎麽安置的事情，剛提出把明霞房間清理出來的計劃，就遭到了母親的嚴厲反對。

    明芯想過說母親會不同意，卻沒料到情緒會那麽激動。

    哪怕明霞都已經嫁人了，在明母眼中她還是家中的一份子。哪怕沒人住，房間也必須留著。

    明芯感覺到很無奈，也沒再提那個建議，隻能想別的辦法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當她去屋子後麵的簷溝裏喂鴨子的時候，竟然發現死了一隻。

    感覺到異常難過的明芯，無奈地將那隻被擠死掉的半大鴨子拎到廚房裏，用開水燙掉毛，然後做成了一道菜。

    他們家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可是把紅燒鴨肉端上桌之後，明芯卻沒有動幾筷子。

    她根本沒心情吃，今天死了一隻，以後說不定還會再繼續死。早知道，一開始她就應該去公社那邊登記。

    這樣，至少還能保住六隻。

    不過，如果上交公社的話，那樣算下來，除去喂鴨子的糧食，根本賺不到任何錢。

    萬一鴨子中途死掉的話，還可能會很虧。

    明芯情緒低落的事情，明母也看出來了。吃飯的時候，不停地往她碗裏夾鴨肉，讓她多吃點兒。

    然而，明芯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吃飯，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阿媽，你慢慢吃，我肚子不舒服，出去走走。”

    沒有給時間讓母親說話，明芯已經快速起身離開了屋子。

    天還沒黑，還有半個太陽沒落山，明芯走出家門口，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她種植野果的那塊地裏。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剛靠近那塊地，眼角餘光中突然瞥見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連忙抬頭看去。剛好發現有人半彎著腰，正想伸手偷摘那些野果。

    明芯眼眸一眯，大喊出聲，“你在幹嘛？”

    對方一驚，抬頭看見來人是她之後，轉身拔腿就跑。

    明芯絲毫沒有猶豫，抬起腳就追了過去。

    “你給我站住！”

    那人穿著一件破爛寬大的衣服，頭上還戴著一頂帽子，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誰。

    不過，從身高來判斷，應該是個女的，或者是個小孩兒。

    因此，明芯倒也沒害怕，迅速加快步伐緊緊追了過去。

    偷果子的人跑得沒有明芯快，在跑出五十多米之後，明芯終於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臂。

    身體往前一撲，直接兩人絆倒壓在了身下。

    接著，一刻都沒有停留，伸手拿掉了對方頭上的帽子。

    當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的時候，明芯皺起了眉頭，看著被壓在自己身下的王曉華，“怎麽是你？”

    “對不起，明芯姐。”

    王曉華手裏還握著兩個剛才偷摘的果子，滿臉通紅，尷尬不已，半天都沒有憋出別的話。

    偷東西被當場抓包，任由誰都不可能淡定。

    相比之下，明芯的情緒倒是挺穩定，但是臉色陰沉，“為什麽要偷果子？”

    王曉華咬著嘴巴沉默不語，本來有些黝黑的麵龐，此刻已經憋得通紅，就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暴露在空氣中的脖子，也梗的通紅。

    “說實話！”明芯的聲音變得淩厲，眼神裏閃爍著冰冷。

    王曉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明芯，被嚇得愈發咬緊了嘴巴。

    見她被自己嚇得不清，臉上紅白交錯的模樣，終究還是曾經在一間宿舍住過的夥伴，明芯做不到完全的絕情。

    微微眯了眯眼睛，放開了揪住她衣領的手，一個翻身，坐到了旁邊的地上。

    再次開口問道：“說吧，為什麽要偷果子？這些果子的味道又酸又澀，我覺得應該沒人會喜歡吃吧。”

    明芯猜測得沒錯，王曉華的確不是偷來吃的，而是有人指使她來偷的。

    明芯讓開之後，明芯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本來可以轉身繼續逃跑的，但是她並沒有那麽做，而是猶豫著，在明芯旁邊的位置坐了下去。

    將手裏握著的野果放到旁邊，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再出口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了。

    “明芯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來偷你的東西。”

    等了半晌，都沒等到接下去的話。黃昏昏暗的光線中，四周一片寂靜，仿佛都能夠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片刻後，見王曉華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明芯主動開口問道：“然後呢？”

    王曉華愣了一下，似乎在猶豫到底該不該說。牙齒把自己的嘴唇咬得發白，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也握起了拳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王曉華一直沒開口，明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你要是說明了原因，我會考慮原諒你。如果你不說，那我隻能押送你去見公社書記了。”

    聽到公社書記四個字的瞬間，王曉華的肩膀猛地一個顫抖，明顯被嚇到了。

    “不，明芯姐，求求你不要抓我去，我不要去見公社書記，我不要坐牢。”

    偷兩個果子而已，肯定不會上升到坐牢那麽嚴重。但既然王曉華已經這麽誤認為了，明芯也沒打算解釋。

    目光冷淡的看著她，眼底一片平靜。

    那不含絲毫情緒，仿佛不帶任何溫度的眼神，盯得王曉華心裏發毛，脊梁骨發涼。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都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見她的心裏防線已經在慢慢瓦解，明芯繼續推波助瀾了一下，“我再給你五分鍾的時間，不說的話……”

    “我說，我說。”

    王曉華忙不迭的點著腦袋，“是我二哥讓我來偷的。”

    “你二哥？”明芯眯了眯眼睛，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關於她二哥的痕跡。

    很少，很少，少到幾乎沒有。

    換言之，她和王曉華的二哥應該沒有仇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