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苦心終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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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可愛!

    康聿容望著柯木藍離去的方向,眼睛睜的渾圓又亮澄,懵懵然的腦袋裏,冒出了剛才的想法。

    他很好!

    康聿容又想。

    幾次三番,她最尷尬難堪命懸一線的時候,都是他及時解救;三番幾次,她死如死灰放棄生命的時候,都是他耐心疏導。

    這樣的男人,在情感上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依賴。

    康聿容不說,但她知道,她依附他的付出,貪戀他的溫柔。

    可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哪怕她走進了大學,拿到了學曆,也並不代表自己能夠與他比肩。

    她是個結過婚的女人;她是被丈夫休了的女人。

    單單這些,足以讓她自慚形穢,與他無法匹配。

    她想過逃開,想過離他遠遠的,可殘酷的現實讓她膽怯了。

    因為,她現在離開他,除了寸步難行,就是死路一條。

    她想活。

    她該怎麽選?

    自己裝傻不提,她想,那些過往和不堪,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淡化。

    豈料,父親簡簡單單的一封信,又把她的不堪赤果果的擺在了她的麵前,也擺在了他的麵前。

    柯木藍說的對。

    她現在是弱者,沒有主動權,沒有話語權……

    有的隻是,丈夫的羞辱、父親的訓斥、兄長的輕視、別人的嘲諷……有的隻是被動、挨打的份。

    柯木藍說得對。

    她隻有成為強者了,才有反駁的資格,對抗的資格,甚至蔑視的資格。

    ……也隻有成為強者了,她才有逃離依附他的資格。

    她要成為強者!

    從那天開始,康聿容完全進入了瘋魔的狀態。

    早晨起的比雞都早,晚上不到一兩點,絕不離開書桌一步。

    洗衣做飯,拖地洗碗……單詞句子絕不離口。就是蹲在馬桶上,也是念念有詞。

    別說白天了,就是晚上做個夢,嘴裏也是嘰裏咕嚕個不停。

    她現在不光勤奮,關鍵還認真。

    以前,遇到不會的不懂的,她都不好意思說,每次都是柯木藍上趕子的追問。如今,不懂就問不懂就問,柯木藍講一遍不明白,直接問;再講一遍還不會,繼續問,非得問的明明白白了才罷休。

    口語一直是她的弊端。

    為了把口語練好,一向薄臉皮,易害羞的她,把臉皮一撕,扔了,不要了。一有時間就跑到大街上,不管男女老少,逮著誰就和誰“交談”。

    一開始,別人還以為是哪家精神病醫院沒鎖好門,讓她給跑出來了,人家都吵著要報警了。

    還好她的反應還算敏捷,當路人聽了她的解釋,知道她隻是在練習英文後。唉,還真有不少的好心人熱情的與她對話練習,耐心好的,還指出她的錯誤幫她糾正。

    這樣的好人,不僅提高了她的口語能力,還增強了她的膽量,注足了她的信心。

    康聿容這種“鬼上身”的改變,驚得柯木藍的下巴都快掉了。

    不過,他還沒自戀到,她的改變是他那天的三言兩語起了化學反應。

    肯定是什麽觸動了她。

    是什麽?他不清楚。

    不管是什麽吧,她的改變是朝著好的方向前進的,這就夠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配合她。

    柯木藍的支持與配合,可不止是溜溜嘴放空炮。

    從康聿容打了雞血那天起,除了上班睡覺,他是分分秒秒的陪在她的左右,隻要她把眸輕輕一轉,準能看見。

    日升日落,冬去春來,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曾說過,康聿容的第二位貴人艾倫太太曾幫過她兩次。

    第二年的初夏,在艾倫太太的幫助下,康聿容申請到了一所學校。

    明天就是考試的時間,忙活了一年多,是騾子是馬明天就見分曉了。

    康聿容很緊張,洗碗的時候,盤啊碗啊打碎了好幾個。

    柯木藍其實也挺緊張的,可為了緩解康聿容的壓力,他故意擺出一副鬆緩的姿態,舒朗的和她聊著閑天。

    他斜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她問:“你想學什麽專業?”

    “專業?”康聿容擦著碗的手一頓,揚眉看他,沒明白這個“專業”是什麽意思。

    柯木藍看懂了她的顏色,往簡單處說:“也就是,進了學校你想學什麽?”

    想學什麽?康聿容迷糊了。

    想了好一會兒,她說:“畫畫吧。”

    柯木藍問:“喜歡畫畫?”

    康聿容實話實說:“倒也不是多喜歡,隻是不知道大學裏都有什麽,所以你猛地一問,把我給問住了。”

    她抿了下唇,又說:“說學畫畫。是因為我們去XX大學找江先生的時候,那個要給我畫像的外國女人,她說她學的是畫畫,我就想大學裏可能會有這項吧。”她停了一下,說:“其實,我真的是一點方向都沒有。你讀過這裏的學校,你覺得我適合讀什麽?”

    柯木藍笑了笑,思索片刻問:“喜歡孩子嗎?”

    “喜歡啊。”她脫口而出。

    一想到兒子,她的嘴角不自主的向上翹,可又一下子想到對他的虧欠,嘴角立刻又耷拉了下來。

    柯木藍低了頭,剛好錯過她臉上起伏的神情。

    他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如果喜歡孩子,也看得出,你對孩子有著十足的細膩與耐性,就試試幼兒教育。”

    “為什麽讀這個?”

    “這個專業,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學起來比較容易。最主要的是,畢業後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回國,找工作都更容易些。”

    “好!”

    他的爽快讓他愉悅起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啊?這麽信任我?”

    “我一直都信任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話音剛落,康聿容就怔了,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心裏隻懊惱,怎麽就沒管住自己的嘴,讓它瞎禿嚕了呢。

    乍一聽這話,柯木藍也是一愣,隨即一抹笑意在嘴角漾開,堪如春風。

    一個低著頭紅著臉,一個看著紅臉的人,言笑晏晏。

    一種叫做旖旎繾綣的氣氛,就這樣隨著空氣不知不覺的飄蕩在了四周。

    “你……”

    “我……”

    須臾,兩人異口同聲。

    康聿容臉上的紅顏色又豔了一層,低著頭都不敢看他了。

    柯木藍看著她,眉眼間的笑意更濃。

    知道她不好意思了,主動打破了這僵局,他問:“你要說什麽?”

    康聿容正在做著收尾的工作,邊做邊說:“也沒什麽,就想告訴你,我馬上收拾完了,你外麵坐吧。”

    柯木藍沒有出去,站在那兒也沒動,而是不等她問,直接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說:“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兒,就是告訴你,收拾完了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好考試。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康聿容梳洗打扮之後,走到門口,習慣性在梳妝台鏡前照了照。

    望著鏡中的自己,素淨的容顏,老實的發髻,深藍老土的衣服,突然覺得自己又老又陳舊。

    她今天要去考試,如果成功,她將邁上人生裏的新台階,迎接全新的自己。

    她忖思幾秒,既然是全新的自己,那就來個全新的改變吧。

    康聿容進來的時候,柯木藍正背對著她找東西。聽到門響也沒回頭,隻說了句:“來了。”

    康聿容走過來,問:“嗯。你找什麽?”

    “是,找到了。”

    原本隻是不經意的回眸,刹那間被凝住了,整個人都呆愣在當場。

    此刻的康聿容穿著一件白底碎花旗袍,劉海覆額,烏黑的秀發不再是老式的發髻,而是編成了麻花辮盤在了後腦。

    臉上略施脂粉,蛾眉淡掃,朱唇輕點……這樣的這裝扮,即有少女的明快,又有少婦的端莊。

    站在那兒,唇角淺笑,沒有一點多餘的撟揉造作,自然清新。

    柯木藍觸及到她的一瞬間,仿若全世界的陽光為她聚攏代替了頭頂的燈光,恬靜的雙眸,沒有任何奪目吸睛的意願,卻如倒映著星輝的海麵,波光瀲灩熠熠生輝。

    再多的辭藻,也形容不出柯木藍此刻的感覺。

    康聿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同時也被他愣怔的樣子搞得心裏沒底,問:“我這樣行嗎?”

    柯木藍瞬間移開目光,突然想到了那個吻,不知為什麽熱騰騰的,嘴巴也有點幹渴。

    他輕咳一聲:“行,很好。”

    康聿容進了廚房,準備早餐。因為今天要考試,昨晚已向艾倫太太請了假。

    學校有點遠,康聿容也不認識路,柯木藍特意的請了假陪她一起去。

    到了考場的門口,柯木藍是囑托再囑托,叮嚀再叮嚀:“別緊張,見到老師也別害怕,他們都是人,隻不過頭發比咱們黃些,鼻子比咱們高些,所以沒什麽好怕的。”

    “嗯,我知道了。”

    “回答問題的時候,稍微的思慮一下,張口就說容易出錯。”

    “嗯,知道了。”

    最後,他說:“時間差不多了,進去吧。”

    康聿容在裏麵考了多長時間,柯木藍在外麵就來回的踱了多長時間。那急躁的腳步,泄露了他焦灼的心情。

    什麽叫做功夫不負苦心人,在康聿容的身上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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