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不過一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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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老的手摸摸身旁,還有一個抱枕,拿起來再次砸過去,正中靶心。

    怒火中燒的眼睛看看他,又轉向陳太太,“一丘之貉,盡會為自己找借口。”

    陳少峰雙手放在褲兜,眉目凜冽,不動聲色地看著如此熱鬧的動靜。

    察覺到有道目光時不時往他身上瞟,他也沒反應,偶爾看下大動肝火的陳老先生。

    一旁眉頭未鬆的陳國棟抬眼看向陳少峰,他長得其實不太像他,更像他媽媽。

    但是男人跟女人的麵相差別很大,六分相似的容貌看著沒有一丁點熟悉的感覺。

    男人骨架大,輪廓更加清晰。陳少峰的臉偏瘦,看得更加立體。

    可他身上自帶一股強大的氣場,讓他看上去絲毫不弱於部隊出來的小柏。

    對於陳少峰的媽媽,他的印象已經很淡了。

    記得結婚半年他們就離了婚,而離婚的原因就是客廳裏張揚跋扈的女人。

    再具體一點,他已經不願意想起來了。

    他其實也不太理解,她為什麽要堅持生下他明確表明不會要的孩子。

    可他清楚自己過去為什麽那麽排斥眼前的孩子,原因說起來很複雜。

    覺得他是負擔,覺得他會耽誤自己的前程,可這一切都不過是不想負責的借口。

    父親說的是對的,他無法反駁。

    陳太太恨恨地瞪了眼躲在一旁當縮頭烏龜的男人,他在陳老先生麵前永遠都是這一副慫樣,對別人卻無比心狠手辣。

    她握緊拳頭,踩著高跟鞋幾步走到老人麵前,眼神淩厲地看著陳少峰,話卻是朝著陳老先生說:

    “全都是我們的錯嗎?她明明知道生下來的孩子會麵臨什麽樣的命運,卻仍然任性的生下來了。至於他後來過得淒慘,是我們造成的嗎?是他媽媽自己有病虐待兒童。”

    話音剛落,年輕英俊的麵容仿佛狂風皺起,陰沉得能滴水。

    男人嗓音寒涼,帶著森冷的殺戮之氣:“我不是來討論誰對誰錯,我是警告你,少在我麵前指手畫腳,你不配!”

    錯多錯少都是錯,反正她跟旁邊的那個,他都不會原諒。

    至於他媽媽,他恨過,後麵又不恨了。現在她人都不在,那些往事無論好壞,都隨她一起塵封入土。

    他都不會計較,旁人更無權幹涉。

    陳太太鳳眸一怔,發現她竟然被比自己小二十幾歲的人震懾住,惱羞成怒。

    尖銳的嗓音刺得耳朵發痛,“你這麽有骨氣,那幹嘛要收陳國棟的車?不是要撇清關係,那屬於我們家的東西,你就全部給我還回來。”

    怒意燃燒了理智,她竟然連名帶姓的喊了陳國棟。

    當初陳少峰堅持離開的時候,住的公寓,包括那輛銀色賓利,都是陳國棟以陳老先生的名義給的。

    她對此也是不同意的,後麵因為陳國棟告訴她,給這些是為了讓陳少峰盛了他的情。

    等到陳少峰跟蘇家聯姻,會帶來比這點東西多出很多倍的利益。

    雖然她們夫妻之間,如今除了利益,再無其他的交集。

    但是她依舊不同意。

    直到公公發話,不給家裏現成的那就另外再去買。

    這是上百萬的賓利呢,可不是低檔貨,她更不願意了。隻能退而求其次,給了家裏備用的那輛。

    可不管怎麽說,這東西是陳國棟的。

    陳老先生惱怒地看向這個不嫌事大的兒媳婦,想占便宜的時候就用他的名義,現在想要利潤了就把自己拉出來。

    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好,當他軟柿子隨便拿捏不成?

    坐著太沒氣勢,他想站起來說話,肩膀上卻突然多了一隻手。

    寬大有力的手掌不輕不重地按住他,頭頂傳來深沉戲謔的聲音:

    “你老公的東西,是指這輛舊車麽。嘖嘖,一個二手貨,老子看不上,還給你。”

    陳少峰攤開手掌,黑色車鑰匙赫然出現在上麵。

    它旁邊的掌心處,還有幾道清晰地粉紅色的印子,足以看出握著它的人使了多大勁。

    他將鑰匙隨手一扔,不是朝陳太太的方向,而是在他右手邊的中年男人。

    淡漠冷靜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公寓的房租是我自己付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查。物歸原主,我不欠你了。從此大家各不相幹,再見就是陌生人。”

    他去的時候,這邊還沒付錢。

    房東不了解他和陳家之間的恩怨,隻把他當做普通的租客。

    當天就問準備什麽時候交房租,按季度付,是他交還是一開始找他租房的人交。

    他問了下多少錢,隨即付了半年的租金,跟齊昊一人出一半。

    一個月了,要他租那棟公寓的人沒出現過。

    不管是沒發現這點小事,還是已經給房東交了錢,這都不關他的事。

    合同上簽的是他跟齊昊的名字,租金他們也付了,那這房子就是屬於他們租的,跟別人沒有關係。

    嗬,以為就他們會安排蘇珊在隔壁,他就不知道找人合租嗎?

    陳國棟沒有伸手接,金屬質地的鑰匙落到大理石地板,聲音清脆響亮。

    那雙精明的眼睛盯著腳邊不遠處的銀色,似乎被觸動,卻不知道在想什麽,微不可察地閃了閃。

    “你!”陳太太被陳少峰無視她的態度激怒,圓潤的臉幾乎可以看到肌肉在顫動,“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你最好長點記性,永遠別再向陳家伸手要一毛錢。”

    輕嗤一聲,陳少峰邁開腿,從女人身邊經過時停了下,玩味地道:“我能聽你的?你都這麽說了,我一定不會記住。”

    他扶著陳老先生起身,送他去樓上。

    剛剛站在一米外都能聽到老人粗重的呼吸聲,臉色也不太好,需要休息。

    陳太太一張臉臭的不能看,幾度調整呼吸,胸腔的怒意仍然未減半分。

    等到樓梯上的身影消失,猛地轉過身,怒氣衝衝地瞪著正俯身撿車鑰匙的男人。

    “就這樣的,你還指望他回報你?信不信等他發達了,第一個整的就是你。”

    陳國棟淡淡瞥她一眼,全然不複在陳老先生麵前任打任罵的模樣,“他要有與我分庭抗禮的能力,我讓他整。”

    陳老先生家底多厚,他總歸能預估個大概,全部加起來在他麵前也顯得微不足道。

    陳少峰想在這樣的水平追上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

    女人眉眼盡是嘲諷,冷笑道:“你真虛偽。”

    她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冷酷無情,隻是那時候年輕,總覺得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麵。

    她就是他溫柔相待的那個唯一。

    他有野心,但是愛她。

    直到真正結婚以後,才發現自己跳進一個充斥著陰暗血腥的深淵。

    所謂愛情,不過一場笑話。

    這個男人,連血都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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