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放下筷子，托腮看著窗外。直到菜一點點涼透，陳少峰仍然沒有回來。

    她回了公寓，重新洗了個澡，然後躺床上又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五點鬧鍾響，花瑤睜開眼，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她其實一直都沒有睡著，純粹是覺得身心疲憊，想躺著休息。

    期間也沒有聽到手機有任何動靜，卻還是不死心地打開看了看。

    屏幕上除了大大的卡通鎖屏和時間顯示，什麽都沒有。

    扔了手機，她簡單收拾下自己，出門，上班。

    學生的節假日就是他們的工作日，不過一般法定節假日，他們采取輪班製，不需要每個人都去。

    總的算下來，三天的假期她有兩天休息。

    昨晚到今天下午是一天，另外一天，她調到了後天，留著參加婚禮。

    六點，花瑤準時出現在教室，所有學生全員到齊。裏麵很多是她這次招來的新生，顯得有些拘謹，坐姿很端正。

    “好了，大家都坐好，把你們的數學作業拿出來。今晚我們主要任務是解決家庭作業，明天帶你們複習。”

    天氣已經有些熱，她穿的是比較正式的襯衣休閑褲，材質單薄。

    在開了冷氣的教室裏，顯得很涼，卻也讓她混沌了一下午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我之前教過你們的，放學回家要把會做的部分做完，不會做的再來找老師。記得嗎？”

    花瑤掃了一圈大大小小的腦袋，出聲問道。

    “記得！”

    異常響亮而整齊的聲音高亢有力，花瑤欣慰地笑了笑，“那誰有不會的舉下手？”

    刷刷刷！

    一群孩子像搶糖果似的都舉起了手，花瑤看了看，而後示意旁邊跟她一起搭班的兩個男生，“按往常一樣，開始吧，”

    班級是按照年級不同來分的，這是小學班，花瑤主要帶前麵兩排的學生，剩下的交給另外兩個男生。

    座位並不固定，通常都是誰先來誰先挑位置。因為默認輔導順序是從前到後，學生也很有默契地先來的坐前排。

    中途有個小女生十分不解地問她：“花瑤老師，題目上寫小猴子有六個玉米，卻看到西瓜之後全都丟了，去摘西瓜。它為什麽不把玉米吃了再去摘西瓜呢？”

    花瑤掃了一眼題目，這是三年級的應用題，三個玉米可以換一個西瓜。可是小猴為了抱一個西瓜把玉米全丟了，問小猴這樣做對不對。

    毫無疑問，這是個數學題。

    非要用語文來解釋的話，這題目無解。

    因為選擇不存在對錯，隻有喜歡不喜歡。

    小猴喜歡西瓜，所以選擇丟棄玉米，遵從本心罷了，何來對錯。

    但這是個小學生，花瑤指著練習冊，“可能因為它比較喜歡吃西瓜，但是胃能容下的食物是有限的，沒有辦法一起吃掉。所以它選擇了更喜歡的西瓜，把玉米丟掉了。”

    小女生不自覺砸吧著嘴，小臉懊惱地皺著，“玉米甜，西瓜也甜，我都喜歡吃呢，一個也舍不得丟。”

    花瑤失笑，準備將小姑娘拉回正題，卻聽她道：“如果隻能選擇一個的話，那就看情況。如果我餓，就選玉米，渴了就選西瓜。花瑤老師，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你不是都喜歡？”

    “是啊，可是隻能選擇一個啊，我肯定選對我更重要的那個。”

    非要選擇的話，肯定選對自己更重要的那個。

    連小學生都懂的道理，她一個成年人反而參不透。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絕對。

    很多時候，隻是沒到非選不可的地步。真要做出選擇，人都會本能的偏向更喜歡，或者更重要的那一個。

    她跟蘇珊，陳少峰更喜歡她，但是蘇珊卻對他更重要嗎？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花瑤收回心思，順帶讓小女生明白，她們做的是數學題，把裏麵的數字理清楚就好了。

    可是下班回到家，打開門，房間漆黑一片。陳少峰不在，心裏瞬間空蕩蕩的。

    晚上萌生出來的那些想法，突然全部湧現出來，侵占了她整個大腦。

    花瑤疲憊地躺在床上，一會的功夫，憂慮，不安，難過，以及自嘲的情緒席卷而來。

    她很討厭這些負麵情緒，卻無力將它們推出大腦。

    捏著眉心淡淡地想，明明得到了喜歡的人，為何還是會這樣累？甚至比他不在的三年更加難熬。

    她躺了會自動睡著了，再次醒來已是半夜。今晚他沒有過來，是回自己的公寓了嗎？

    花瑤撥通陳少峰的號碼，裏麵傳來好聽又標準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手指掛斷，下床，洗澡。

    她從來不會讓自己萎靡不振，即便那段最痛苦的時間，她也從未想過自暴自棄。

    生命是自己的，不管別人愛不愛，反正她很愛惜。

    第二天，她照樣去上班，細心地教學生臨考準備和技巧。這一天，她同樣沒有見過陳少峰。

    再見麵，是在許勁鬆的婚禮現場。

    不過這個時候還沒開始，他們當伴娘伴郎的提前過來化妝。

    隻是，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眉頭狠狠一皺。才過了一天，他卻活生生像變了個人。

    俊臉暗淡，麵容憔悴不堪，整個人顯得極其地疲倦。連一向幹淨的下巴，都露出了淺淺的胡渣。

    陳少峰這副落魄的模樣，讓花瑤心髒一緊，忍不住想問他發生了什麽。

    隻是不等她開口，陳少峰已經彎下腰，伸手緊緊抱住她。

    花瑤在他手環上她腰時立刻疼得蹙眉，他這是打硬生生折斷她的腰嗎？手指都要扣進骨頭裏了。

    “花花，對不起，留你一個人在餐廳。你生氣的話，以後也把我丟在餐廳，丟多少次都行。但是家裏的鑰匙，要記得給我，嗯？我最近會比較忙，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去旅遊好不好？”

    花瑤閉了閉眼，他這是又不打算跟他說昨天的事了。

    把她一個人扔在餐廳，她生氣，然後他道歉，以後可以十倍還回去。

    再計較，似乎成了她的不是。

    但，她卻連自己為什麽被丟下都不知道。

    這種感覺就像被人當成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糟糕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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