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峰不閃不避，認真道：“我第一眼確定你沒什麽事，就想著立刻送蘇珊去醫院檢查。其他的，我沒有考慮過。”

    至於後麵，蘇珊已經說了是她自己崴腳摔倒。

    於他而言，隻要她的腿安然無恙，其他都不重要。

    雖然這樣一來，就不清楚他是否懷疑過她。

    但是，好歹第一眼看的是她，好歹沒有因為要討好她而說謊，這樣的答案勉強讓她不生氣。

    “可是，你受傷了。”

    沒過一會，陳少峰又補充了一句。

    花瑤想起來劉覓找過她，應該是他告訴了陳少峰。想了想，他這充滿歉疚的語氣應該是因為當時沒有發現。

    她道：“無妨，磕到一下而已，不是大事。而且，那時候，可能的確看不大出來。”

    當時隔了好幾米的距離，鼓包也需要時間，一開始，也許真的不明顯。

    何況，情急之下哪能顧得了那麽多。

    夜宵店，桌上擺著兩碗小份餛飩，現做的，碗裏源源不斷地冒出熱氣。

    陳少峰坐在花瑤對麵，手握著瓷勺一下一下攪著湯，深邃漆黑的眼睛，總在有意無意看向正在小口吃著餛飩的女人。

    她應該是真的餓了，服務員剛端上來，她就開始吃，速度很快。

    被燙了下，小臉皺巴巴的有些惱怒，不滿地放慢了速度。

    漂亮的臉蛋，斯文的吃相，就這麽看著，十分養眼。

    完完整整吞下一隻餛飩，花瑤才抽空抬起頭，抿唇：“你不喜歡吃嗎？”

    “燙。”

    “要不我幫你吹吹？”

    陳少峰眼神發亮，立刻拿起湯勺遞過去。

    花瑤眯起眼睛笑，送了他三個字：“想得美。”

    俊臉覆上一層薄薄的失落，看著有那麽幾分可憐的味道。花瑤淡淡地瞥了眼，手指緊了緊，到底是沒管他。

    沒人管，那就隻能自己吃了。

    男人吃東西不像女人一隻一隻地吃，餛飩小小的，沒幾口，陳少峰碗裏見底，湯都喝完了。

    然後又靜靜地盯著花瑤，目光帶著淡淡的寵溺。

    “你去B市的時候，蘇珊來找過我。”拿紙巾擦幹淨嘴巴，花瑤開口打破平靜。

    明亮有神的視線落在花瑤臉上，嗓音低沉地道：“你說。”

    陳少峰了解花瑤，在電話裏就知道她今晚有話要說。

    但是聽到蘇珊私下特地找她，仍然有些意外。

    在一起那麽多年還是有好處的，比如說起話來絲毫不費勁。

    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得乖乖聽著。

    “嗯，她告訴我，你們這三年並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隻是，你仍然放不下過去那些事。”

    秀氣的麵容溫和素淨，“知道她為什麽要滾下樓梯嗎？因為她要向我證明，在你心裏，其實更在意她。”

    “我沒有。”

    冷冷的聲音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寒意，俊朗的眉宇更是狠狠擰在一起。

    他沒想到，蘇珊會說出這種話，她哪來自信跑到花花麵前囂張。

    “可你的確先救了她。”

    陳少峰心髒狠狠一緊，是啊，是他選擇了蘇珊，丟下了花花。

    是他，給了蘇珊奚落花花的機會。

    “你要離開我嗎？”

    他清楚，婚禮上發生的事讓花花心裏有個疙瘩，她介意。

    所以他心虛，一直不敢光明正大去見她。

    可該來的終究躲不掉，他終究要麵對這個問題。

    嘲弄的聲音令花瑤很不舒服，垂下眼簾：“我的意思是，在你解決蘇珊的事情之前，我們就這樣吧。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以後如何發展，順其自然。”

    陳少峰懂，這就是說，以後他想看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看。

    但是，不能親，不能摸，更不能做。

    退回到普通朋友，或者說單純的同學關係。

    但是他們之間，早就不單純，他對她的心思，時刻都不單純。

    這個要求，他很難答應。

    而且，自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花花可以看中別的男人。

    別的男人，別的男人……聽著就覺得討厭，又怎麽能容忍自己看到花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麵。

    想到此，心中自嘲地笑了下。像他這樣的人，說到底，就是自私，就是無恥。

    他從小一個人，伴著孤獨，痛苦，憎恨，所有負麵情緒長大，本來就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他貪戀她，想要她，即便現在無法給她幸福，即便現在被蘇珊約束，他也仍然不肯鬆手。

    可他，真的不想傷害她。

    花瑤見他不說話，知道他這是不答應了。尤其一張俊臉黑的可以，好像她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

    又氣又惱，花瑤聲音加重：“你別耍小孩子脾氣。”

    “小孩子？”陳少峰驚得跳腳，手指向自己，咬牙：“你見過長這麽高的小孩子？”

    花瑤淡淡瞥他，不想爭論這麽幼稚的問題，隻是道：“我知道，你做每一件事都有你的理由。可能是身不由己，但也可能心甘情願不是？相處三年，就算是養條狗都有感情，何況蘇珊那樣漂亮嬌媚的女人。也許，有些感情，隻是你自己還沒發覺而已。”

    她始終有條不紊地闡述，像是要把每一個字都要說到陳少峰的心底裏，語氣沉重得壓抑：“你一直跟我表達你不喜歡蘇珊，隻喜歡我，說的這麽肯定，完全摒棄掉了你過去的三年。但人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真實存在的。你那樣竭力否定，我不知道，你是為了讓我相信，還是為了說服你自己。”

    有些時候，她很肯定陳少峰喜歡的是她。

    但是，分開的三年，蘇珊的挑釁，陳少峰的秘密，以及像上次那樣的場合。她會忍不住猜疑，其實他沒那麽在乎自己。

    女人是感性的，不夠坦誠，她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信任他。

    空氣有幾秒鍾的死寂，陳少峰皺了皺眉：“我把她當過朋友，但隻是普通朋友，沒有一丁點超過朋友的感情。”

    異國他鄉，大方義氣的女孩子，還有齊昊那個神經大條的男孩子，是他接觸的最多的人，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朋友。

    隻不過，跟蘇珊之間，單純的感情不知道何時變了質。

    有句話，男人跟女人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一點也不假。

    難怪他以前從來不交女性朋友，原來，是真的做不了朋友。

    “就當你愛我好了，那我才應該是你最重視的人。我跟蘇珊同時出了意外，無論什麽理由，你應該選擇的是我，對嗎？”

    可現實，不是。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已經沒有辦法完全屬於我。這對我，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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