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而貼近（11）

    沈沐嘴裏有太多他不明白詞匯和他聽不懂的梗。

    明明兩個人相差不到兩歲，準確來說隻差了一年零七個月，為什麽會產生代溝這種東西？

    沈沐和梁澈有段時間沒見麵了，偶爾梁澈會打電話過來，但是交流不到幾句，那邊就會傳來梁澈吩咐工作的聲音。

    沈沐知道梁澈最近有一個工程要忙，好像是要擴建一個新的影視城。視頻裏他的眼底也有藏不住的疲憊，但是依然提著精神和沈沐說這幾天發生的有趣的事，還有奶奶最近的情況。

    沈沐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吸食人精氣的狐狸精，梁澈都已經那麽疲憊了她卻還要霸著他不放。沈沐看了眼時間，覺得實在是很晚了，便打斷了梁澈的聲音，輕聲和他商量：

    “你今天要不先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出差嗎？”

    梁澈聞言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覺就已經十二點過半了，他擔心沈沐累了，便點點頭，等著沈沐掛掉視頻電話。

    沈沐知道他的意思，他每次都是等她先掛電話，又看了視頻裏的梁澈一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那晚安。”

    “晚安。”

    聽到梁澈那一聲晚安，沈沐才戀戀不舍地掛掉了電話，躺進被子裏，很快便睡著了。

    楚輕葵在淩晨五點鍾左右的時候難受醒了，她感覺腦袋很沉，胃裏也是翻江倒海的難受，跑到衛生間裏狂吐一通，才感覺舒服了些。

    她包裏沒帶解酒藥，便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拖著疲憊的身體重新鑽進杯子裏，再醒來天已經大亮。

    助理訂了下午三點的機票回C市，所以她不急著早起，打開手機看一下有沒有消息。

    楚輕葵看到郵箱裏有一封郵件，發件人是她不認識的名字。出於好奇，她還是點開了那封郵件，郵件裏是一段音頻。

    下載下來以後，她打開播放器，戴上耳機按下了播放鍵。

    ——“沈家丫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人也趕來赴我的約！我還以為你能多演一會兒，結果這麽快就破功了，你就這麽恨我？”

    音頻裏的人一開口，楚輕葵就愣住了，頓時酒醒了大半。因為那道聲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是她的父親楚惟禮的聲音。

    繼續聽下去，她就聽到了另一個耳熟的聲音。

    ——“枉我父親當年那麽信任你幫襯你，到頭來，你卻要恩將仇報！”

    ——“我不過是想做得更好！”

    ——“嗬，就為了那麽一點蠅頭小利？你知不知道跟你合作的那些人，如果得到了我父母手裏掌握的文件，將會有成千上萬的人因此喪命！”

    對話在這裏戛然而止，接著便是一聲巨大的聲響，把楚輕葵嚇了一跳。

    她從前拍戲的時候，隻聽到過道具組模擬出來的槍擊聲，又把錄音倒回去聽了好幾遍，才敢確認那是真的槍聲，臉色瞬間蒼白下來，突然想起沈沐腿上的傷。

    那也許不是瓷片劃出來的傷口，而是……槍傷。

    楚輕葵感覺自己內心有些崩潰，又將那段音頻重新聽了一遍。

    楚惟禮的聲音，她絕對不會認錯。

    但是她不知道音頻裏的對話到底發生在怎樣的情景裏，也不知道楚惟禮和沈沐到底有什麽過節。

    楚輕葵一上午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沒有出去，助理來敲門提醒她吃飯，她也隻是隔著門說了一句“我不餓”，便沒再理會助理。

    她將那段音頻聽了無數遍，雙眼通紅，哭著把垂到眼前的頭發一把理到後麵。

    她打開手機的通訊列表，看著那個備注為“阿爹”的電話號碼，遲遲按不下撥通建。

    她心裏的疑惑太多了，不知道從哪裏才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楚輕葵摘下耳機，把手機扔到床腳上，拿起枕頭捂住自己的頭，無助地悶聲嗚咽。

    “我到底該怎麽辦啊……”

    吃午飯的時間，鬱磊從楚輕葵的助理那裏聽說了楚輕葵一上午都沒從房間裏出來的事。沒有直接去餐廳，而是快步走向了楚輕葵的房間，敲了幾下門。

    “輕葵？你在嗎？該吃午飯了。”

    “你們去吃吧，不用管我了。”

    楚輕葵的鼻音很重，雖然大腦有些缺氧，她還是辨別出那是鬱磊的聲音，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楚惟禮和沈沐，實在是抽不出精力去想別的事了。

    想到沈沐，楚輕葵突然把枕頭從頭上拿開，立刻拉開櫥門找了件裙子套在身上，穿上鞋匆匆向門口走去。

    雖然可能什麽也問不出來，她還是想問問沈沐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乍一拉開門，把站在門口的鬱磊嚇了一跳，剛以為她出來是要跟自己去吃午飯，低頭便看見了楚輕葵通紅的雙眼，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

    楚輕葵不能跟鬱磊解釋這件事，抿了一下唇瓣，搖頭道：“你現在不要問我了。沈導呢？你看到她了嗎？”

    “她巴黎有個活動要參加，已經搭乘今早的飛機離開了。聽說你還沒醒，就沒讓人叫你。”

    聞言，楚輕葵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凝固，她慢慢退回房間，抬手想要關門，卻被鬱磊一隻手將門擋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看到楚輕葵這副樣子，心裏就跟著亂成一團，平日裏的冷靜和克製都找不到了。

    “你找沈沐想做什麽？發生什麽事了？是沈沐欺負你了？”

    楚輕葵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看到鬱磊的唇瓣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麽，耳邊嗡嗡作響，最後，目光空洞的搖了搖頭。

    “拜托你什麽都不要問了，我現在也都還什麽也不知道。別和我說話了，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行嗎？”

    她說完這些話，好像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感覺身心都疲憊無比，已經沒法再開口說出一句話了。

    鬱磊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地被刺痛了一下，下意識鬆開了門。

    接著，楚輕葵便很幹脆地將他關在了門外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