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氣，她強迫自己收回思緒，現在父親還在昏迷，她眼下要做的是好好照顧他。

    病房裏，吊水在廖政國的上方掛著，她坐在一邊陪護，難得仔細看一看這個把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已經老了的男人。

    在她印象裏，父親一直是做事迅速有執行力的人，從來不拖拖拉拉，心也非常狠，在小時候的廖倩心裏，他就是一個英雄般的存在。

    怎麽感覺沒幾年過去，他的頭發卻白了呢？

    廖倩伸出手想撫摸一下父親的鬢角，隻是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才能跟他親近一點，索性還是跟過去一樣，裝作漠不關心吧。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廖倩坐在床邊再也堅持不住，點著腦袋直接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身上已經多了一條毛毯，她疑惑的抬頭一看，父親的視線正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表情複雜叫人一時無法看清。

    廖政國開口說話，聲音裏還有著喝過酒的沙啞，“我怎麽會在這？”

    “你不記得？”廖倩見到父親醒來的時候簡直眼泛淚光，連手指都開始顫動，不過這些小動作被她影響的很好。

    廖政國伸出手揉了揉腦袋，鋒利的眉頭緊皺。

    “我昏迷了？”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好像是喝了不少酒，連最後怎麽回家的都不知道。

    廖倩眼裏有一瞬間的失望，她擺擺手，起身走到水壺怕旁，“不接得就算了，把水喝了。”

    說著她伸手過去，遞給他讓他喝水，廖政國接過，心裏有些對的女兒的愧疚。

    以前餘家沒倒的時候他們幾乎從來不吵架，頂多就是因為零花錢之類的問題版幾句嘴，可現在無論什麽事都能成為他們大吵一架的導火索，甚至連吃吃飯都能因為筷子怎麽擺放而吵架。

    這樣想想其實也挺沒意思的。

    廖倩低著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左思右想覺得說什麽都不太合適，或許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多關心關心他的身體吧。

    想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來醫生說的他酒精肝的事，這麽長時間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隱瞞自己？

    她看著父親問，“你生病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

    “嗯？什麽病？”廖政國裝作聽不懂。

    “你不用瞞我，醫生都跟我說了你有酒精肝，這次昏迷也是因為喝酒引起的，你到底怎麽了？”

    怎麽了？

    廖政國苦笑一聲。

    他喝酒的那天早上他和她母親又吵了一架，他坐在沙發上看著以前的相片，本來就夠煩悶了，結果廖氏又出了點事情，頓時他就將照片摔在地上，拿起酒喝了起來。

    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這麽說，於是說道，“沒事，朋友送了點紅酒過來讓我嚐嚐，結果喝了一點就忍不住又多喝了一點，最後喝多了都不知道。”

    廖倩責怪的看著他，剛想張嘴說點什麽，最終還是忍住了。

    算了，他都已經這樣了自己就別說那麽多，讓他多少開心一點。

    醫生又來檢查了一遍，重複說了好幾次讓他不要再喝酒了，最終得到廖政國的一再保證才轉身走出去。

    廖倩到走廊給母親打了個電話之後回到病房，看著父親不知道該說什麽，呆呆站了幾秒鍾之後說，“我有工作用的資料落在家裏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如果順路的話就送吧。”

    兩父女的沉默從病房裏轉移到了車裏，不過尷尬倒是緩解了不少，廖倩裝作認真開車的樣子，也算是有個沉默的理由。

    到家之後她隨便到臥室轉了一圈然後走出去，廖倩走的時候廖政國忽然喊了她一句。

    “怎麽了？”

    “……沒事，問問你東西拿好了沒有。”

    “哦，拿好了。”

    廖倩不再停留，轉身走出去之後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

    第二天中午。

    莫雲歌躺在沙灘上閉著眼睛，感受著下午一點鍾的海風。

    近幾天生活安靜下來，她從無聊無所事事變成了更加無聊更加無所事事。

    放鬆了這麽久身體確實是很舒服，但精神世界總覺得無比空虛，以前在醫院的時候怎麽說生活也有一個中心點在支撐。

    可現在每天除了吃喝睡，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美麗的景色總有看完的那天，想去的地方也總有走遍的那天，自己遲早還是要在某個地方固定的。

    她緩緩睜開眼睛，麵前的陽光無比刺眼，莫雲歌伸出手稍稍遮擋了一下眼睛，終於好了一些。

    天空上有海鳥飛過，帶著一吹即散的雲煙，她靜靜想了一下，也許自己真的該繼續考慮工作的事情了。

    之前她給院長打電話一直沒打通，導致她一直沒敢再打第二次。

    當然院長也沒回給她，估計是把看自己的電話號陌生以為是病人或者誰打的。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還是再打一次的比較好。

    拿出手機按下按鍵的時候，莫雲歌都做好了可能又打不通的準備。

    沒想到電話這才響了兩聲就要有人接聽了。

    “喂？你好？”

    院長的聲音還是那麽和善溫吞，熟悉的感覺讓莫雲歌忍不住有點想哭的衝動。

    她調整著語調說，“院長，是我，雲歌。”

    對麵愣了幾分鍾，之後像是不敢相信一樣的問，“你是……莫雲歌？”

    “是我。”

    “你不是已經……”對麵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但聽她的聲音又覺得好像確實是她。

    莫雲歌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沒死，我還活著。”

    “天啊，真是太難相信了……之前我還說這麽年輕的生命就隕落了是我們醫院的損失，之前同事們還自發的為你吊唁，你要是真沒死的話就實在是太好了！哎呀！”

    院長語氣中的激動無法掩蓋，透過電話讓莫雲歌感受的真切。

    她咕噥著說，“我昨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我還以為就不會再聯係到你了呢。”

    “哦！昨天的電話是你打的啊？我還以為是誰呢！當時我做手術呢接不了，想著等出門的時候再撥回去，結果手術完了就給忘了，我現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別生我這個老頭子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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