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172】你別下去,陪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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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漾漾——”喬漾還沒起身,就被季雨霏給叫住,她從包裏拿出幾張紙遞到她跟前,“一味的回避也不是解決辦法。”
她的話說完,喬漾幾乎不用再看紙上的內容就能明了。
她的視線隻瞥了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償。
季雨霏笑笑把手收回去,“真的不打算看看嗎?說不定會有驚喜的。”
喬漾的目光望過去,清清淡淡的,像是在望一個陌生人。
可不就是陌生人麽,就算有血緣這層羈絆,她們兩個依舊是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
“你怎麽從來都不問媽?媽的墓地在哪裏你知道嗎?這二十幾年你有去過一次麽?”
喬漾一連串拋出了好幾個問題,直到真的問出來,才覺得積壓在胸口的那股子鬱氣消散了一些。
季雨霏明顯愣了一下,本來虛握在咖啡杯上的手指漸漸收緊。
杯壁還有些燙的餘溫傳過來,似乎一直沿著那條神經一直傳到心肺裏麵去。
“怎麽不說話了?還是因為媽的身份不能讓你驚喜,所以你就真的一次沒去過?”
喬漾剛才低頭的時候,到底是看見了封麵也最上麵的字。
是阮皓天。
世界還真是小,這樣都能聯係到一起去。
喬漾嘴邊溢出一抹很淺很小的笑,她很少有這麽咄咄逼人的時候,今天是個例外。
尤其對方還是她的姐姐。
她的雙手垂下,一根根地攪在了一起,視線卻一直不肯底下來。
季雨霏嘴巴張了張,聲音又恢複了先前的溫柔和氣:“我不知道媽被葬在哪裏......”
喬漾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笑起來卻沒有平日裏的明媚。
連阮皓天都能查出來,又怎麽會查不出來安榕的墓地?
“應該是你不想知道吧?”
喬漾拉開椅子起身,還沒邁開腳就緊接著聽到椅子和地麵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
季雨霏也跟著站起身來,卻不急著追過來,隻是在喬漾背後把每個字都說的清晰。
“是,是我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假惺惺地去看她,她管過我嗎?明明都是她的孩子,為什麽你一開始就成了喬家的千金,我卻成了孤兒院任人欺負的孤女?她拋棄我的時候都從來沒想過我,你這種從小就沒吃過苦的人怎麽能體會到我的難處?”
季雨霏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成功地讓喬漾停住步子。
她對季雨霏了解不深,曾經雖然也想找人查她的信息,可是每次得到的都是不痛不癢的幾句話。
名字是季雨霏,血型和她一樣......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季雨霏這些年怎麽過來的,喬漾這是第一次聽她提起。
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季雨霏走近她,把聲音壓低到隻有她們兩個能聽見——
“喬漾,你不知道吧,我其實根本就不想當你的姐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搶走的,小時候寬裕的生活,還有傅遲寒......你為什麽要和我搶傅遲寒?!”
她緊攥起來的手背上已經能隱隱地看見幾條青色的血管,季雨霏長得本來就瘦,此刻整張臉都有些蒼白地不正常,更顯得她柔弱了一些。
喬漾張了張嘴,緊繃著的神經在這一刻全部分崩離析。
甚至有“劈裏啪啦”的響聲,在她耳邊不停地繞來繞去。
喬漾抬手捂在太陽穴的地方,一陣刺痛傳過來。
“少奶奶!”
梁叔見她這麽長時間也沒出去,就趕緊小跑著過來,一看見喬漾蒼白的臉色和嘴唇,心裏暗叫不好。
一刻也不敢多耽誤,梁叔也沒有看季雨霏一眼,就立刻小心翼翼地扶著喬漾上了車。
咖啡廳裏,季雨霏依然站在原地。
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視線裏,她才拿起桌子上的那幾張紙,嘴角勾出道很詭異的弧度。
......
從咖啡廳裏出來,喬漾第二天就生病了。
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頭疼,不能有太多的腦力活動。
虞婧放心不下,特地把家庭醫生叫了過來給她看病。
喬漾受寵若驚,但到底也沒有推辭,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
直到醫生再三確保沒事,虞婧才肯放醫生下去,叫來張嫂給喬漾熬了烏雞湯補身子。
虞婧對她太好,好到喬漾把傅煜辰交代她的事情一拖再拖。
還有兩天。
這幾天喬漾就一直在想該怎麽辦,也不是沒想過把喬雲燝的事情告訴傅遲寒,隻是每每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憋在心裏難受,可是她心裏又清楚,不能給說出去。
喬雲燝陷在一種危險的處境裏,稍有不慎就真的把他的一生給搭進去了。
晚上十一點多。
喬漾翻來覆去睡不著,剛從藥盒裏倒出幾粒安眠藥來,水杯還沒碰到,傅遲寒就推門進來了。
喬漾身體還微微前傾著,手卻不自覺地攥緊,把那幾粒藥緊緊攥在手心裏。
她突然就慶幸自己剛才把床頭櫃的抽屜給關上了。
“怎麽還沒睡?”
傅遲寒大概是剛回來,眉眼間略有些疲憊,一雙眼睛卻依舊黑的發亮。
喬漾手心裏的藥片似乎都要被她攥的化開,她縮進被子裏聲音低低的:“睡不著。”
“早點睡,你這幾天身體不好,不能熬夜。”
喬漾應了一聲,偏頭看見他進浴室的背影,愣了足足一分多鍾。
浴室門在她麵前關上,隔著一扇毛玻璃的門,喬漾能隱約看見他在裏麵的動作。
她盯著那個人影有些失神,五指捏緊又鬆開,鬆開有捏緊,直到有片藥從手心滑下去,喬漾才反應過來,一把把手裏的藥給扔進了垃圾桶。
傅遲寒不讓她吃這些藥,喬漾是知道的。
藥是傅遲寒給自己準備的,他事情多,處理到深夜的時候,過了睡覺的點就隻能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喬漾前陣子睡眠也不好,翻出來這瓶安眠藥的時候,還沒擰開蓋子就被傅遲寒給撞了個正著。
那幾天傅遲寒回來地早,每天抱著喬漾她才能入睡。
她不知道心裏那份安寧是怎麽回事,不往下想的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敢深究。
喬漾攤開手看了一眼,借著床頭的燈光,她看見自己白皙細嫩的手心被硌出了幾道紅印,四周還有些白色的米分末狀痕跡。
她還沒回過神來,浴室的門就被打開。
“還是睡不著?”傅遲寒的眉頭微皺著,眼底的光越發地晦澀深沉,“難不難受?”
喬漾搖頭,“就是不想睡。”
他走近幾步,伸手在喬漾額頭上輕探幾秒才鬆了一口氣,“我去樓下給你熱杯牛奶。”
喬漾的眼底漸漸地有些熱,她眨了眨眼睛,然後一把拉住傅遲寒睡袍的袖子。
“你別下去,陪我睡覺。”
“乖,我馬上就回來,”傅遲寒微蹲下身子,視線平視著和喬漾的眼睛對上,眼底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湧不息:“喝了牛奶幾天能睡覺了。”
喬漾依舊不鬆手,眉毛狠狠地一擰,聲音裏也帶了些哭腔:“傅遲寒,你別走......”
她的手指攥地死緊,修剪地圓潤平整的指甲上泛了些白色。
傅遲寒的眼神暗了暗,停頓幾秒還是沒下樓,任由喬漾拉著上了床。
喬漾今天不對勁兒,而且是非常不對勁兒。
傅遲寒半躺半靠在床上,單手輕環在喬漾的腰上,另一隻手在她的後背輕拍。
一下一下的,又輕又柔,喬漾閉上眼睛,莫名覺得安心。
“睡吧,睡醒了明天給你看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