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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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來了啊。

    江雲妧心中感慨萬分。

    問世間情為何物,縱你巧舌如簧、妙筆生花,也是說不清、寫不盡的。

    她覺得自己被感動了:世間男女,都是癡人罷了。

    那麽她呢?

    腦海裏浮現出熟悉的一池蓮花,是洛京近郊的太昭寺,每逢重要日子,總有些皇親國戚前來祈福,權貴們紛紛效仿,平民百姓有時也會去上柱香,京中因此一年到頭總是香火不斷。

    她也早耳聞太昭寺的師父解簽解得極準,江雲妧受召入京的第二日,便去太昭寺求了個姻緣簽。

    簽的內容已經模糊,她對那一天最清晰的印象便是站在滿池蓮花裏,踏著一池春水,對她垂眸微笑的男子。

    後來才知道天氣幹燥少雨的時節,湖心會露出一座沙洲。

    “敢問姑娘芳名?”他們相隔著不近的距離,風暖日柔,他的聲音清晰可聞。

    她那時甚至無甚防備,要換是後來的她,斷不肯將自己的名字輕易告訴陌生的男子。

    “江雲妧。”水下一群鯉魚受驚了似的四散遊去。

    回到現實,隻聽得那個男人嘀咕道:“這是怎麽回事?”,他原本還在疑惑這群油鹽不進的獄卒怎麽突然放自己進來了,又猛然看見兩個熟悉的纖細身影,不由楞了一下。

    他剛想打個招呼順便問問是怎麽回事,這兩個人卻看都沒看他,徑自走了出去。

    未說出的話還含在嘴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罷,能進來便是好事,何必管那麽多呢?

    他撓撓腦袋,向著深處天字牢走去。

    江雲妧先去了驛館找謝青臨,畢竟現在所有人都聽他的,別管明著還是暗著。

    不可否認,她保下那個孩子,很大一部分是處於好奇:她想知道從來感覺不到疼痛的人是什麽樣子;其次才是覺得他既無辜又可憐,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著實不值得。

    謝青臨今日臉上幹幹淨淨,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廣袖長袍,袖口用金線繡著雲紋,襯得他似芝蘭玉樹,清雅不凡。

    那個叫雁北的侍衛侍立在他身後。

    江雲妧知道他的名字的時候,才把他的臉與記憶裏一個模糊的身影對應起來。雁北在謝青臨小的時候就在他身邊了,看他當上了太子,後來又隨他征戰,替他擋過不止一刀。

    他是一個極為忠誠的下屬,自始至終都如此。

    “謝大人,敢問那個孩子,您打算如何處置?”她有些不安,因為她不知道,謝青臨從一個未來的一國之君的角度,會如何看待這件事。

    這種事問我幹什麽,我隻負責江停死亡一事啊。

    正常情況下,斷案欽差的職責似乎是如此,可謝青臨未免太投入了,投入到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太子。

    身份不同,要思考的事自然不同。

    他既是未來的一國之君,自然要考慮這件事是否與其他是有藕斷絲連的關係,是否會產生其他的不利影響……

    “江姑娘可是有什麽想法?”他決定把問題推回去,而且他也想知道江雲妧是怎麽想的,看看在這件事上,她是否也會有令自己驚豔的表現呢?謝青臨眯起眼睛。

    江雲妧隻好如實以對:“小女覺得……他著實無辜。”惴惴看了他一眼,又解釋道:“紈素本非惡貫滿盈之輩,如果我沒見過我爹那封信,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同你說這些話了;可是我既對真相了然於胸,又何必牽連無辜之人。”說完她長出了一口氣。

    “哦?”謝青臨反問道,“你覺得她是無辜的嗎?再怎麽說,她也親自動手了啊。”他頗為風雅地用手敲著折扇。

    早已不是炎夏,扇子這種東西早就失去了用武之地,現在這種行為多半是在附庸風雅。

    江雲妧內心如此,麵上卻不露聲色,她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我隻知道我父因天命而死,他駕鶴去了九重天上,紈素有罪但不至死,而這個孩子完完全全就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之人”見這位太子殿下仍是一言不發,她心思轉了幾轉,鄭重道:“小女擔保此子絕對不曾與醃臢齷齪之事有所牽扯,謝大人,您信我嗎?”

    謝青臨怔了一下,信她嗎?

    該信她嗎?

    剛到譚陽時匆匆一瞥,她躺在床上,淡青蘇繡織金錦被下隻露出一張蒼白精致的小臉,他覺得心上那根弦像是被誰撥動了一樣。這幾天又看著她遊刃有餘地處理各種事情,仿佛慌亂和悲痛隻是一時,旁人看她是臨危不亂,他卻看出了滿滿的心疼啊。

    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麵對那雙眼睛,仿佛不受控製般,他聽見自己說:“我信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