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想你了，就來安市了。”

    “我在想可能上次和你打電話，我說的話你並沒有認真的聽。”

    “所以我幹脆來安市，麵對麵的講給你聽，好不好？”

    “倩倩，你有在聽嗎？”威廉的聲音字字句句的隔著手機聽筒傳出來每多說一個字一句話，艾倩倩的緊張就更多一點兒。

    她真的太緊張了。

    那些緊張就在威廉說話的瞬間，悄無聲息的壯大起來，像是要把她吞噬和淹沒。

    以至於艾倩倩不得不把手機聽筒拿開，離自己遠一點，再遠一點兒，以此避免對方聽到自己過於急促的呼吸聲，說到底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終於發出聲音來，拒絕也是決絕的姿態。

    “回去好嗎？我不想見你。”

    “可我想你，艾倩倩，我太想你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像這種間隔很長時間以後的求和，再說出來拿到台麵上講，無疑是讓人難堪的事情。”

    “可是相比較之下，我寧願難堪，也不想痛苦。”

    “痛苦一點兒就已經足夠艱難，可是你知道嗎？你應該知道的，失去你大抵是我現在所能夠想到的最痛苦的事。”

    “好了。”

    艾倩倩想要說，好了，夠了，你不要再說說了，她想要說那樣決絕的話，但是那些話就在嘴邊，艾倩倩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她知道的。她的嘴巴都不聽從她的差遣，她的心髒也被威廉控製，她還有什麽辦法呢？

    她還是那樣一次又一次的。她忍不住心軟。

    她沒有辦法，可有些話就在嘴邊，她差一點就要吐出口了。

    艾倩倩隻能通過一次又一次的調整自己的呼吸，來麻痹自己。

    “好了夠了，你回去吧，我現在不在安市，所以你回去就好了，你在安市也隻是耽誤時間。”

    “那你在哪兒？你還在曼徹斯特對嗎？”

    “嗯，我沒有。沒有。”聽到電話那頭威廉驟然急切的聲音，艾倩倩當即忙不迭地回絕道。可她說謊的時候，聲音就忍不住顫動起來，這幾乎是她下意識的反應，他沒有辦法控製，威廉之前和她相處那麽長，時間也自然清楚。

    “你就是在曼徹斯特。”

    “倩倩，你究竟為什麽要躲著我？你難道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我們就不能見個麵嗎？但凡讓我見見你也好，我們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或者隻是停下來說說話不行嗎？”

    他大概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也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不要這樣。威廉，不要這樣，真的回不去了，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們兩個人回不去了，我也不是以前的艾倩倩了，不會因為所謂的愛情。做影響自己的決定。”

    “可我愛你。”

    威廉有關愛意的傾訴，就這樣說出口來，猝不及防的，像是要在艾倩倩最脆弱的時候，攻擊艾倩倩的心髒，艾倩倩登時無措起來。

    我愛你這三個字，艾倩倩曾經那樣的盼望，那樣的期待。

    和威廉在一起那麽長時間，有關愛意，她一次也沒有聽威廉提起。

    可沒想到真正聽到的時候，竟然是在當下這種時候，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艾倩倩有些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她的唇角就在這種情況下彎出詭異奇怪的弧度

    她知道的，她知道這樣的自己一定醜態畢露，她是難看的，她最害怕這種瞬間，類似於她自己一直逃避，卻不得不承認的，就是這種瞬間，是她覺得自己早已經沒有辦法直麵愛情，全心全意投入愛情，以及和威廉並肩的瞬間，她說回不去了。

    她這樣說。但是她知道的，可能相比較對威廉的怨恨而而言，她對自己的怨恨更多一點。

    “對不起威廉，你回去吧，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聯係了。”她終於又發出聲音來，說出口的卻是這樣的話。

    她讓威廉回去，離開安市，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因為，她自己心裏覺得，她覺得她和威廉之間早已經回不去了。

    可她也曾經那樣的奢求過，卻求而不得。

    “至少和我見一麵。”

    威廉再開口的時候，已經足夠卑微。在沒有聯係艾倩倩的時候，威廉一直覺得艾倩倩就在自己身邊，在上次聯係過艾倩倩之後，有關威廉似乎已經失去艾倩倩的恐慌感。悄無聲息的浮現出來，但在威廉眼中，有關失去這兩個字，似乎離她太遙遠了，遙不可及又不切實際。

    他也曾經那樣的篤定，他篤定艾倩倩不會一定不會離開他，就如同他現在對艾倩倩的愛意。

    他實在過於自信了。

    可他的自信也是艾倩倩寵的，慣出來的，他曾經被艾倩倩那樣細致縝密的對待過，也就以為之後是滿滿不變的愛意，他就總覺得，艾倩倩還在那裏等他，無論何時，都在原地。他總那樣想。

    “可是威廉，我真的不想要和你見麵。”

    直到艾倩倩說出這樣明確的拒絕。

    威廉才真正慌亂起來。

    慌亂到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說出什麽樣挽留的話，又以什麽樣的姿態挽救。

    顯而易見，艾倩倩也並不打算給他什麽挽留的機會，縱使那根本就不是艾倩倩內心的真正想法。

    總得有一個人先放棄吧。

    如果可以，艾倩倩想，但凡可以的話，她一定要做先放棄的那個。

    她這樣告訴自己。

    然後她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掛斷了電話。

    在威廉還沒有想好自己下一句要說什麽的時候。以至於威廉隻能夠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聲響。

    冬天似乎真的要過去的時候，安市才堪堪迎來初雪。

    漫天遍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威廉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倘若艾倩倩真的不想，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會真的結束。

    哪怕他再不甘願。

    張璿穿粉白的羽絨服和毛茸茸的雪地靴，又逢周末，張璿去小區附近的書店裏，買一本書。

    是哈珀·李的《殺死一隻知更鳥》。

    那些陽光映到雪上，又隔著書店的窗子投進書店裏，影影綽綽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