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璽言望著楊璿，這才終於明白了她的目的——霞光批發市場中一間小小的破舊的商品房本來並沒有被她放在眼裏，所以她也根本沒打算回國爭奪，而現在，這間商品房成了“網紅”，潛在價值不可估量，不僅如此，艾曉恬經營獲得的利潤也十分可觀，一旦官司打贏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錢就可以輕易落入楊璿的口袋，這對她來說和撿錢一樣，什麽都不必付出，而之後她用這間鋪子隨便做點什麽，起點都比一般旺鋪要高得多了。

    “你要多少錢？”喬璽言從來都是用法律說話，用錢來解決問題並不是他的風格，可麵對艾曉恬的心血，他不想冒險——一旦上了法庭，敗訴可能性幾乎達到了90，他決不能允許這種結果發生。

    “喬律師，我說了，我不要錢，我要的是我應得的遺產。”楊璿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玩味地看著喬璽言，這個叱吒風雲的人物，竟然也有如此緊張的時候。

    “沒有緩和的餘地嗎？”喬璽言輕歎了一聲。

    “也不是完全沒有，隻是這個條件有點苛刻，我怕你會不願意。”楊璿輕輕拿起麵前的飲料抿了一口，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你說。”喬璽言疑惑地望著楊璿，他與她素不相識，有什麽是他們之間可以談判的？

    “你以前有一個對手叫做高啟廉，你應該記得吧？”楊璿提起“高啟廉”三個字，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怎麽，你和他認識？”

    “他的職業生涯原本也是很璀璨的，可偏偏敗訴的幾次對手都是你，如果不是因為你，他現在肯定會成為全國一流律師。尤其是陸遠那個案子，影響力太大了，你不惜頂著逼死女友陸臻雪的罪名也要追查到底，最後你功成名就，他一敗塗地……”

    “那之後他在北京還是發展的很好，再說，就算我和他有過節，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

    “高啟廉是我前夫。”

    “前夫？”

    這個身份倒是讓喬璽言有些驚訝了，看楊璿的意思，是有備而來，可一個前夫，又有什麽可維護的。

    “我們之所以會離婚，就是因為你幫了寧檸那個賤人，高啟廉因為性騷擾案名聲徹底臭了，我被家人逼得走投無路隻能和他離婚去了美國，可他根本沒有做過那種事！是寧檸為了上位勾引他，而你不分青紅皂白就相信寧檸！”

    “這個案子的事實很清楚，證據很確鑿，我是律師，我相信法律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

    “嗬嗬。”楊璿冷笑連連，說道：“他的確不是什麽好人，可至少他對我是專一的，最後栽在這件事上，都是拜你所賜。你可知道，我母親到臨死還在罵他！”

    “你就這麽相信他？”

    “當然，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能力猥褻寧檸，他在多年以前就喪失了那方麵的功能，隻是，他不想在法庭上當眾公布這件事，所以寧願認栽也不說，他敗給了自己的自尊心，而你，就是那個被寧檸利用的傻子！”

    楊璿的情緒變得非常激動，而喬璽言也蹙起了眉頭——難道，真的是他判斷出了錯？

    他忽然想起和艾曉恬說的那段話：醉漢總是說‘我沒醉’，殺人犯總是說‘我沒殺人’，撒謊精總說‘我沒撒謊’。

    難道，寧檸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帶有目的的。

    人性本來就很複雜，而他不過是肉眼凡胎，沒法保證永遠正確。

    “你的條件是什麽？”喬璽言平靜了一下心情，問道。

    “我要你幫高啟廉翻案，當然，不必上法庭了，就在你的微博上披露案情的真實細節，承認你助紂為虐，承認這個案子本該是你敗訴，承認寧檸是個騙子！”

    “楊女士，我們的身份隻是律師，並不是風口浪尖上的明星名人，我們之前的恩怨糾纏，又有多少人會關注？”

    “這不用你來操心，我要的就是讓那個賤人混不下去！而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做，我就可以放棄回憶甜品店那家鋪子，拿錢走人。”

    “你本來就不想回國經營什麽鋪子，隻是想要錢，對嗎？”

    楊璿微微一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開的五百萬我還是很滿意的，但這個附加條件如果你做不到，我寧願上法庭，高啟廉會是我的代理律師。”

    楊璿說完，起身大步向外走去，喬璽言望著她留在桌麵上的遺囑複印件和名片，微微發愣。

    楊璿的意思很明確，要讓他承認自己是一個無能的律師，而將他的事業和艾曉恬的事業捆綁在一起，正是對他最殘酷的考驗。

    他緩緩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顯然對他的來電又驚又喜，然而他的聲線冰冷至極。

    “寧檸，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

    當天晚上，喬璽言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午夜。

    他並非有很多事要忙，隻是下意識地不想麵對艾曉恬，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疲憊失敗的樣子，也不想費力地隱瞞自己的真實感受。

    走進客廳，艾曉恬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輕輕抱起她，走進臥室，將她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撫摸著她額前的碎發，他的目光漸漸失神。

    寧檸流淚的一幕在腦海中回放，她終於承認，高啟廉沒有對她進行性騷擾，可是一直壓榨她的工作成果，他勝訴的許多大案子，都是她熬夜整理資料，撰寫辯護方案，而高啟廉卻不願意讓她得到一點點的肯定和關注，隻讓她做助手，至於楊璿對她的恨，也並非全是因為高啟廉被冤枉，而是她親眼看到了楊璿在車上和一個小白臉熱吻，從此以後她就成了楊璿的眼中釘。

    “璽言，你要相信我，我是一直被他們兩夫妻壓榨、逼迫，才不得不反擊的，對不起，我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可也正是因為你無條件的幫了我，相信了我，我才會徹底愛上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