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樂的手術日期突然提前了。

    許諾和連子涵一大早驅車趕往醫院的時候連子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你幫我接一下。”正在開車的連子涵將手機遞給了副駕駛上的許諾，他今天沒有帶藍牙耳機，不方便接電話。

    許諾看了一眼備注，上麵寫的是“如玉”這兩個字，她按下接聽鍵和免提，手機放到耳邊的時候，嘴巴剛剛張開，姚如玉的聲音率先傳了出來，“子涵，塗樂馬上要動手術了，你現在有空嗎？能幫我去醫院看看嗎？”

    姚如玉的話透過這個電子設備都讓人覺得無比著急，兩人都被姚如玉說的話嚇了一跳，手術時間明明是明天下午，怎麽會突然變更的。

    “我們正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姚先生你不必擔心，我和子涵會全程在手術室外麵待著，了解情況的。”許諾平靜的開口，示意連子涵車速提快一點，主駕駛上的男人了然的點頭，踩下了油門。

    手機傳來的並不是姚如玉熟悉的聲音，反倒是一個女人平靜止水的話，這讓姚如玉有一瞬間的愣神，一秒鍾過後他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許諾在說話。

    姚如玉麵對許諾的時候總有一絲絲的閃躲，雖然和許諾沒有過多的交流，但是這些年來給予塗樂幫助，並且將塗樂的一切都看在眼裏的人，卻是許諾。

    他曾經對待塗樂實在是不怎麽人道，也不男人，而這一切，麵對塗樂，他可以盡力的去改正，去彌補，哪怕塗樂一輩子都不能原諒他，他也能一直待在塗樂的身邊，用盡一生去贖罪。

    但是許諾卻不一樣，他與許諾是寥寥數次的會麵，偏巧這寥寥數次，讓他感受到了許諾與常人不一樣的性格，許諾那雙眼睛太通透了，任何站在她麵前，都被她看的透透的，心中但凡有一點難以言喻的秘密，都不會想和許諾對視。

    姚如玉亦是如此。

    “謝謝你，許諾。”塗樂不止一次的和姚如玉說過，許諾是一個可以賦予任何人安全感的人，她會讓人覺得，無論多大的事情，隻要放在她的身上，就絕對會被解決。

    而今天，許諾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姚如玉下意識的心安了一陣，他麵對會議室中的人煩躁不安的心情莫名的沉寂了下來。

    會議桌前這位年輕的總裁重新坐好，他對著手機輕聲的說著，“子涵他在你旁邊嗎？”

    “他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許諾回答，不論是神色還是語氣，都很平靜，讓人安心。

    “姚先生還是快點工作吧，結束了工作才能趕來醫院，不是嗎？”許諾提醒姚如玉將心思盡快收好，將手頭的工作也迅速整理完，“也許……”

    她頓了一下，連子涵也察覺到了許諾的異樣，許諾咬了咬嘴唇，她看了一眼連子涵，男人給了他一個溫馨的笑。

    許諾又轉過頭，對著手機開口，“也許你趕來的時候，塗樂已經結束了手術，等著你呢。”

    這是她所說出的最大限度的一種安慰了。

    她終究是一個理智的人，對於奇跡和希望這種東西，她的心裏都不會有太多的占比。

    所以他也不可能給姚如玉過大的希望，她不會說姚如玉趕到的時候一定會看到醒來的塗樂，也不可能說出塗樂的手術能夠成功的猜想，隻能給出這種沒有什麽特定色彩的話。

    最客觀的陳述，卻要讓姚如玉依照自己的主觀去理解。

    “我會的，謝謝你，許諾小姐。”姚如玉斂了斂眸子，比起剛才他總算是鎮靜了些。

    許諾聽完姚如玉的話後，又把手機貼到了連子涵的耳邊，連子涵了然於心的一笑，開口，“如玉，你要相信，苦盡甘來。”

    “你欠了塗樂那麽多，都沒還夠呢！”連子涵和許諾一樣，對於自己人總是護著的，隻是相比起許諾，他更具有人情味，“你們還有丞丞呢，塗樂也不會離開丞丞的。”

    “謝謝你，子涵。”

    電話裏最後傳來的，仍然是姚如玉的謝意。

    兩個人到了醫院後第一時間就是詢問塗樂進行手術的房間號碼，得知了手術室的位置後，許諾卻沒有立即上去，反倒是選擇了和連子涵相反的方向。

    “你要去哪？小諾？”連子涵拉了一下許諾的手臂，輕聲詢問著，“電梯馬上就要下來了。”

    “我去一趟護士長的辦公室，她對塗樂的情況了解的也很多。”許諾解釋道，“我想先去問問，為什麽突然決定了手術，對於手術的成功率有沒有影響。”

    “我陪你過去。”連子涵迅速選擇了和許諾一同的目的地，“手術室我又進不去，我也去了解一下，如玉來了我會告訴他的。”

    塗樂的手術時間突然提前，絕對是出了什麽事情，手術的風險在很大程度上會加大，許諾對於不親近的人，說話一向不會太客氣，如果姚如玉問起，她也不會太委婉的開口，這個時候，就隻能交給連子涵了。

    “那走吧。”許諾沒有拒絕連子涵陪同的請求，姚如玉怎麽說也是陪著連子涵從小長大的朋友，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兩人卻已經是親兄弟的程度了，她沒有理由去阻攔連子涵。

    ——

    從護士長那裏了解到的情況，和許諾的猜想並沒有什麽不同。

    塗樂的病情突然惡化，今天早上任憑護士如何叫都沒有醒來，醫生隨即便檢查出來塗樂顱內炎症突然惡化，甚至引發了急性病，而且視覺神經也深受壓迫。情節之下，決定了迅速手術。

    好在許諾曾經聯係過的那位德國醫生一直都在準備著手術，即便遇到了突發情況，也沒有一絲一號的慌亂，迅速穿著手術服就進了手術室。

    而現在，也就隻能等著手術結果了。

    兩個人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手術室外麵還站著另外的幾個人。

    一對較為年長的夫妻，還有穿著便服的姚如霜。

    “那是姚伯父和他的妻子，如玉的父母。”連子涵的嘴巴貼在許諾的耳邊，輕聲說道。

    “嗯。”許諾點頭，她知道姚如玉的父母，在和連子涵結婚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但是從沒有和這對夫妻接觸過。

    “叔叔，阿姨。”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姚父姚母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兩個人都緊盯著手術室，十分擔心，姚母的眼睛還有些紅。

    “子涵。”姚父率先起身，看到連子涵的時候，臉色算是緩和了一下，不過作用不是很大。

    “你來了啊，子涵。這位是……”姚母也連忙回應著連子涵，看到許諾的時候，她愣了一下，“這位就是小諾吧？”

    “叔叔阿姨好，我是子涵的妻子，許諾。”許諾伸出手，和兩位長輩分別握手打了個招呼。

    “長得很漂亮，和子涵很配。”姚母讚賞著，眉宇間的愁思卻未散去，她看了一眼還亮著紅燈的手術室，歎口氣，“希望樂樂這次手術能成功，以後和如玉能好好過日子。”

    “就像你們倆一樣。”

    “如玉他公司裏的那攤子事也沒有處理好，辛苦你們過來了。”姚父眉間也同樣是一片愁霧，對於塗樂的手術，他們都很擔心。

    “如霜她……”連子涵開口，自他看到姚如霜起，小姑娘就一直坐在座椅上低著頭，沒有說話，即便是他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反應，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倆人。

    “她……還在生氣。”姚父看了一眼“不懂禮數”的姚如霜一眼，為難的轉過頭，搖著頭歎氣道，“我和你阿姨一直瞞著她，本來是等著塗樂手術好了再告訴她的……”

    姚父說到一半便不再說，隻是一個勁兒的歎著氣，姚母也沒有說話，隻是拉緊了姚父的手，也算是一種安慰。

    “叔叔，您和阿姨先回去吧。”連子涵開口，未等兩個人說話，他繼續，“小丞這些天一直都沒有媽媽，你們今天早上急急忙忙趕過來，都沒有和他打招呼吧。”

    “他醒來沒見到你們，肯定得鬧一陣子。”連子涵借著姚丞的由頭勸說著兩位長輩，姚父姚母果真有了些動搖，兩個人這才想起來，寶貝孫子還在家裏睡著呢。

    “這……”但是對於塗樂的擔心又不能讓倆人趕緊離開，又是一陣糾結。

    連子涵：“沒事，我和小諾一直在這裏看著，手術結果出來後我們第一時間就通知您和阿姨。”

    “好吧，我們先回去看看小丞。”姚父最終妥協，姚母又說道，“我順便在家給樂樂燉點湯，手術後她要好好補身子的。”

    婦人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眶裏又泛了些淚花，但礙於在場的連子涵和許諾都是晚輩，連忙低著頭擦了擦。

    “如霜，我和你爸爸先回去了。”

    “……”小姑娘沒有說話，不做反應。

    姚母閉著眼睛轉過頭，姚父攬著她走向了電梯。

    送走兩位長輩後，連子涵陪著許諾坐在了姚如霜的旁邊，靜候著手術結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