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嘉年華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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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維祺俯身捧住了我的臉,雙眼直視著我的眼睛,逼著我看清了他眼眸裏的冷酷和鎮定。

    就像是劊子手,我不過是他要行刑的犯人,沒有一點情感可言。

    “雨殤,你聽我說,不是我不要我們的孩子,是時機不允許我們留下這個孩子。現在我剛坐上局長的位置,我需要你來幫我功成名就,如果你懷孕了,你怎麽繼續在模特的道路上走下去?孩子我們隨時都有,等我們最後在一起生幾個孩子來彌補你,好嗎?”

    陳維祺的聲音太溫柔了,可此刻聽來卻像是在匕首上裹著的棉花糖,甜蜜地吃到最後,隻剩下一嘴的鮮血淋漓。

    我長呼吸了一口氣,呼吸到最後都成了斷斷續續的啜泣:“祺哥,他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心口被陳維祺冷靜的眼神刺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而他在一點點往裏麵撒著鹽,毫不留情。

    “雨殤,我這是為了你好,難道你不愛我了嗎?我們是要永遠在一起的,要舍才有得!”陳維祺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狠狠砸在我心頭砸得心髒支離破碎。

    可這是我們的孩子,一條活生生的命!

    “我要留下孩子!”我掙開了陳維祺的雙手,卻被他重新抱在了懷裏。

    我睜大了眼睛,眼淚蜂擁而至,使勁拍打著陳維祺的胸膛,大叫著不要流產,他卻無動於衷,直接把我扔到了手術台上。

    我驚恐地看著打開的無影燈,射出的光芒刺眼得讓我幾乎睜不開,一睜眼都是拿著手術刀的冰冷眼神,看著我的神情就好像看著盤子裏的一條魚。

    剛才那個醫生衝進來,欲言又止的他終於張開了嘴:“陳先生,顧小姐子宮壁很薄,如果流產了,恐怕不好再懷孕了。”

    “她第一次懷孕,怎麽會很薄?”陳維祺也沒有想到這一點,神情鬆動,質問著醫生。

    醫生脖子一縮,趕緊說:“這是生理原因。”

    也就是說我現在肚子裏的很有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孩子嗎?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我腦子一片空白:“不、不要……”

    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孩子!

    我不把抓起了盤子裏的手術刀,慌亂地抵在了脖子上,尖銳的刀刃刺進了手指流出了一滴滴鮮紅的血液,在雪白的衣服上觸目驚心。

    “如果要殺我孩子就把我一起殺了!”

    陳維祺,你究竟對我是什麽感情?為什麽要流掉孩子,你還能這麽鎮定自若?那是你的孩子啊,是我們之間唯一的孩子啊!

    陳維祺一下子慌了起來:“把刀放下!”

    陳維祺握緊了拳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好一會兒才鬆了口:“不手術了,留下孩子。”

    “真、真的?”我抓緊了刀子,怕自己一鬆懈就被搶走了武器。

    陳維祺一臉的頹喪,舉起手往後退了兩步,表情染上了悲傷:“雨殤,我錯了,我太衝動了。如果這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就算不要現在的位置也不能讓你們受到傷害。”

    終於,可以留下我的孩子了嗎?

    刀子清脆的聲音砸在了地麵上,緊繃的神經在鬆懈的一刻頭腦暈眩,身體變得筋疲力盡,軟綿綿的喪失了支撐。

    陳維祺上前把我抱在了懷裏,把我從手術書抱回了病房,默默守著我直到天黑。

    我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一些,伸手抓住了陳維祺的手指:“祺哥,我還是會幫你的,至少在肚子撐起來的這幾個月完全沒有問題。”

    我知道陳維祺的功利心有多重,所以我不會因為孩子就徹底放棄模特這一條路,我能走到多遠就盡力走到多遠。而且到時候就算被媒體發現,也隻會以為是趙木清的孩子,根本就不會影響到陳維祺的官路。

    隻是,這次難得的機會,我隻能放棄了。

    我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卻更加握緊了陳維祺的手,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裏,陳維祺一直都是我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讓人安息的依靠。

    陳維祺沒說什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讓我好好休息。

    他說:“雨殤,我絕對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他的眼神太真摯,狠狠咬出的一句承諾重得讓我喘不過氣來,本該放鬆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霾。

    那之後我有意識地減少了一些太低檔太累的秀場,都當做人情送給了圍在我身邊的新人們。

    可是我的做法讓妃夕的不滿一節節爆發。

    妃夕在我之後一個月也成為了女郎的正式模特,但是趙木清非但沒有給她特殊的照顧,甚至還沒有一些普通的嫩模得到的機會多,她已經不止一次在我麵前大罵她經紀人無能,指桑罵槐太清楚,讓公司很多人對妃夕的印象都不好。

    妃夕的性格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公主,隻要經紀人無限製地在她耳邊吹噓我的待遇和別人對她的厭惡,總有一天她會忍不住。

    我剛打開休息室的門,就聽見了摔文件的生意,從趙木清的辦公室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所有經過的人都把眼神移到了辦公室。

    妃夕正氣呼呼地踩著地板上的文件,眼睛裏全是憤怒和不滿:“你說過你最喜歡的是我,絕對不會讓顧雨殤那賤人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現在顧雨殤不要的秀場都比我接到手的多,每天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笑話!”

    妃夕喋喋不休罵個不停,發泄著這段時間積壓在心裏的怨氣,可這低級的做法隻能引得趙木清的不滿。

    應該說,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允許自己圈養的金絲鳥踩在自己臉上,在眾人麵前扇自己耳光。

    “你現在就是個笑話。”趙木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在關上門的瞬間說出了這句低沉到發寒的話。

    啪的一聲響起,我腦子裏隻有幾個字:妃夕徹底完了。

    公司的人嚇得四散,但是閑言碎語四下傳開了。

    “原來妃夕跟趙總有一腿,我就說怎麽沒有成績還總是作威作福。”

    “殤姐,你才是趙總的女朋友,妃夕也太明目張膽了吧?”模特們湊了過來。

    我勾唇一笑,用食指搖了搖示意她們不要談論這件事:“老板的事不是我們能談論的。”

    聰明人都閉嘴趕緊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怕這場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那可就慘了。

    果然第二天妃夕就沒有出現在公司了,消失在人前。

    清姐的消息也來得很快,馬上就知道了這件事,打電話得意地跟我炫耀:“趙總把妃夕還給鴇姐了,這可是狠狠打臉啊,鴇姐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我跟鴇姐說我這邊有個客人一個月一萬保養妃夕,問他願不願意割愛。你猜他說啥,他說這種看不懂臉色的低檔貨隻配當個地攤貨!”

    “妃夕讓鴇姐丟了大麵子,鴇姐肯定也不會給她好下場。”我應和了一句。

    清姐嗯哼了一聲:“估計會被塞到哪個不幹淨的煙花柳巷,指不定啥時候就染了病。”

    “鴇姐今晚上可是壓低了姿態請我們圈子裏的幾個大頭吃飯,你要不要來輕鬆一下?”

    我笑著說:“最近工作重,我可不敢喝酒。”除了工作原因,更重要的是為了保護肚子裏的孩子。

    “行啦,沒指望你喝,過來唱兩首歌就行,誰敢灌你酒就是跟我清脂過不去!”清姐興奮地拍拍胸脯,“主要是想讓你近距離瞅瞅鴇姐的風采,以後我可是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我也不好駁了清姐麵子,說晚上工作結束直接去泉水灣。

    “來啥泉水灣,去他鴇姐的大本營——嘉年華。”

    嘉年華娛樂中心是這平城唯一一所跟泉水灣同等分量的高檔會所,而這嘉年華的管事就是一直跟清姐作對的被稱為鴇姐一號的男人。鴇姐的真名知道的人很少了,但一說到嘉年華沒人不認識鴇姐,而這次算是鴇姐頭一次主動跟清姐示好啊,也難怪清姐這麽激動。

    但嘉年華的地址跟泉水灣一個南一個北,我讓常姐把我送到嘉年華附近裝扮好才下車,憑著清姐的金卡才順利進了嘉年華。

    到了包間的時候,清姐和鴇姐已經唱起來了,兩個人手挽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密無間的好閨蜜好基友呢。

    清姐見我來了,趕緊攬住了我的肩膀,用話筒把我介紹給了在座的各位:“這位是我的好姐妹顧雨殤!”

    “哎喲,這就是趙總的女朋友吧,果然氣質不凡啊!”屋子裏坐滿了人,除了跟清姐平級的幾位大頭,都是進來伺候的公主少爺,每個人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似乎跟我已經是很不錯的關係了。

    鴇姐雖然清秀,但抬顎斜眼打量我的神情高傲無比,把他骨子裏透出來的那種連女人都勝不了的魅惑彰顯得徹徹底底:“終於見到了清姐掛在嘴邊的顧雨殤呢,來,跟我唱一首《情深深雨蒙蒙》怎麽樣?”

    清姐衝我挑了挑眉,示意我別慫,就把我推了過去。

    說實話,麵對鴇姐毫不掩飾的挑釁我心裏還是有些虛的,咳了一聲才接過了話筒,露出了客套的笑容:“好啊,唱得不好聽還請鴇姐高抬貴手。”

    鴇姐哼了一聲,就點了歌。

    沒有劃分過歌詞的演唱就成了第一個人開口的掌控,鴇姐一連好幾句都沒讓我有張口的機會,看得清姐都替我著急起來。

    我摸了摸鼻子,瞅準最後一個音的結束,就跟著和聲啊了起來,掐得鴇姐最後一個音都沒有飆得出來,讓我搶到了下一句的歌詞。

    兩個人用一首老歌算是完成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唱完我也剩不了什麽力氣,趕緊把話筒讓了出去。

    清姐給我遞了一杯橙汁,讓我潤潤喉,同時還給我豎起了大拇指,在別人沒有發現的角落舉了好一會兒。

    唱得差不多,我橙汁也喝得內急,跟清姐說了一聲就去了洗手間。

    等到我出來的時候,本來喝得醉醺醺的鴇姐就站在洗手間外麵等著我,一雙眼睛裏滿是清明,哪裏還有一點醉意。

    鴇姐給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我跟他去樓梯間。

    我晃了一眼周圍,確認沒有人之後才跟上了鴇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