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葡萄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沙果炙熱的目光，我想她或許正透過我這張相似的臉思念著誰。

    可當沙果問了我這句話之後，我想可能她從來就沒有把我當過任何人。

    我眨了眨眼睛，故作調皮地說：“有誰不渴望勝利呢？”

    沙果鮮紅的嘴角扯出一條弧線：“如果我說我不渴望呢？”

    我的笑容沒有了。

    沙果是在試探我還是有其他的目的，我會相信不渴望勝利這樣的屁話嗎？如果真的不渴望，沙果就不會在這三年拚命在國際上贏得大獎，來鞏固她在胡誌身邊的位置，還不是跟我一樣拚了命地在為這次的三年之約努力。

    我咬下了一粒葡萄，盯著沙果的眼睛，沒有一絲的猶豫和搖動：“那我是拚上了性命地渴望這次的勝利，我想我已經贏了。”

    我把葡萄放進了框裏，繼續去摘葡萄。

    “若你真的有把握贏我，就會用拚命兩個字了。”沙果在我身後歎息了一聲。

    那又如何呢，我隻是在努力地一次次追逐，總有一天會走上巔峰。

    沙果快走兩步追上了我，攬住了我的肩膀，輕聲道：“如果顧小姐你願意跟我合作，這次的勝利就是你的，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我無奈的搖搖頭，皺起了眉頭：“沙小姐，你這麽大膽地說是別人的人，你就不怕我去告密嗎？或許就不戰而勝了。”

    沙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胡先生知道我不是他的人。”

    沙果說得風輕雲淡，就好像是在看一出輕喜劇一般自在。

    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就去找周圍的人，這才發現周圍的人已經散開了，這裏隻有我和沙果兩個人。

    這是沙果的心理戰術，還是她的真心話？

    “我不信，如果胡先生真的知道你跟他不是一路人，又怎麽會用你？這次的三年之約，他們雙方都很看中，不可能不用自己人！”

    “那你是自己人嗎？”沙果直接反問了我一句。

    問得我啞口無言。

    一開始，我不是趙木清的人。

    我是陳維祺的人，趙木清隻是看出了我的潛力，把我拉進了女郎，又拉進了他跟胡誌之間的三年之約，那時候，我也不是趙木清的人。

    等等，我腦子又混亂了，沙果這是什麽意思？

    沙果繼續說：“隻是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在，我和胡誌相互合作利用，我們都信任著對方。可惜的是，你和趙總之間缺乏信任感，雖然表麵上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這可糊弄不了我。”

    沙果這句話一針見血，我跟趙木清之前從來沒有相信過對方，尤其在訂婚儀式後，趙木清對我的防備更加濃重，重到我都快要不明白趙木清為什麽這麽討厭我。

    難道趙木清也知道他沒辦法相信我，所以才一開始就在所有人麵前表明了我是他女朋友的身份，這樣就能迷惑很多人，讓他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也是彼此信任？這樣是能造成對手的壓迫感，但內核根本就沒有改變不是嗎？

    沙果走到了我的麵前，臉上盡是驕傲的笑容：“那你知道當初他們為什麽要約定這三年之約嗎？不管他們在媒體麵前怎麽渲染這場比賽的重要性，都沒有提過任何關於比賽的後續，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我很不甘心，可我的確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連沙果說出來的話是真是假都沒有辦法判斷。

    “沒有人知道他們倆究竟要做什麽，做出讓全世界都矚目歡呼的舉動。”沙果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裏那種敬佩由衷而發，看得出她對胡誌的欣賞。

    “一個是享譽全世界的模特教父胡誌，一個是全世界最大的模特公司的董事長趙木清，任意哪一個出來就足夠讓人唏噓不已，哪一個都足夠寫成一本成功的書籍。你說如果這兩股勢力聯合起來是一種什麽樣的盛況？”

    兩股勢力聯合起來？

    我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這兩股巨大的勢力真的融合在一起，這會在國際上引起多大的反響，太可怕了吧，獨霸模特界的結局啊！

    “你沒有騙我吧？”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盯著沙果不敢相信。

    沙果聳了聳肩膀：“是不是謊言，等到我們比賽結束你就知道了，我何必說一個這麽快就不能被拆穿的謊言呢？”

    我手指都有些打顫，框裏的葡萄都變成了一個個恍惚的影子，我甚至有些看不清。

    我想要找出些問題來反駁，趙木清和胡誌真的敢賭上了自己的全部嗎？就用三年的時間？！

    “等等，三年前，我們可都是新人。”我一把抓住了沙果，撐在她的手臂上，想借用了一下她的力量，“這麽重大的事情胡先生和趙總怎麽敢用從來不了解的新人當做賭注？太冒險了，太可怕了。”

    這個世界上哪有誰有這份魄力敢賭上自己擁有的所有財產，啟用的不是自家知己知彼的模特，而是一個根本就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的新人？

    趙木清有這份魄力嗎？

    我腦子裏全是趙木清西裝革履的笑臉，端著香檳在酒宴中遊刃有餘，還有他的那句話。趙家，不是精英就是廢物。

    趙木清有這份魄力。

    “你已經相信了不是嗎？”沙果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想法，笑著說，“他們誌趣相投，為的就是創造全球最大最負盛名的模特產業，是他們的野心促成了他們的這次約定，為了公平起見，他們要找的就是新人，看誰才是真正認識千裏馬的伯樂，那誰才有資格坐在那個皇帝一般的位置！”

    而我和沙果，不過是恰好被胡誌和趙木清看中的兩人而已。

    這就是命運，逼著我不得不在這條我從來沒有想過的道路上前行。

    這就難怪，趙木清一開始會這般看重我，甚至毫不猶豫就給陳維祺投了支持票，讓陳維祺一舉拿下了局長的位置。也難怪，我犯事之後，趙木清讓最頂尖的律師給我爭取到了最輕的判決。也難怪，在詩歌一年後，趙木清會專門到監獄探望我，而在看見我的表情後會有那麽讚賞的目光。

    之前趙木清說的有的是人替換我，恐怕隻是一種策略，讓我更加為他賣命。而從監獄中出來的我完成了心性上的蛻變，趙木清對這點的我很驚喜，因為他把這點當成了我能打敗沙果的勝利因素。

    所以趙木清舉女郎之力為我揚風起航也不難理解了，如果能讓女郎成倍的增大，就算是付出了整個女郎那又如何。

    太驚人的回報了。

    “我相信，那又能如何？”我歪著腦袋看向沙果，“你我都是選出來的人，你我都是帶著絕對的勝利決心才能站到現在的，你怎麽可能不在乎輸贏，告訴我這些不過是讓我明白你也是必贏而已。更何況，你身後站著的究竟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不可能為了虛無縹緲的靠山就舍棄了即將成為帝王的趙總。”

    “沙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但我也不是個傻子。”

    沙果不會跟我證明她背後的人有多麽有實力，不管什麽原因，她證明不了，我就不能相信。

    我不是剛從大學裏畢業的大學生，早就身經百戰，被欺騙得支離破碎，最後拚湊起來的不過是想要活下去的意誌。

    就算是活得所有人都是罵聲，我也要苟活著。

    沙果長長籲了一口氣：“看來我們兩個沒有緣啊。”

    沙果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諷自己的癡心妄想一般，失落地走在我的麵前。

    我望著沙果聘婷的背影，默默端起框，若無其事地摘著葡萄。

    趙木清選擇了我，而我也選擇了趙木清，不管趙木清這中間是發生了什麽對我改變這麽大，要我就這樣放棄馬上唾手可得的勝利轉投向另一個人。

    這看起來實在是太荒唐了，我都為了這一刻斷了後路，我還怎麽可能有其他的可能。

    如果輸了，那才是徹底的死亡。

    趙木清不會放過我，陳維祺更加不會放過我。

    在會議室裏聊得熱火朝天的胡誌和趙木清兩個人根本就猜想不到我們已經說了很多該說不該說的話，還在興致盎然地聊著香檳，一人一口品著香檳，寫下一篇又一篇附庸風雅的評論。

    我和沙果把洗幹淨的葡萄送到了他們麵前，在一旁等待著他們的盡興，偶爾插上兩句話，跟他們一起開心。

    胡誌鬆了鬆脖子上的第一顆衣扣，露出了線條優美的脖子，還有隱藏在脖頸間若隱若現的一個痕跡淡去的吻痕。

    “時間也差不多，我們可以去把三年前親手儲存的葡萄酒挖出來了。”胡誌顯得興致盎然。

    趙木清也是摩拳擦掌，已經等不及要去見證自己三年前埋下的果實了。

    趙木清臉上掛滿了笑容：“胡先生，我這自己釀製的第一杯酒可是要慶祝我贏得了這次的比賽，你就等著我喝我的第二杯酒吧。”

    胡誌伸出手掌跟趙木清擊掌，語氣中滿是必得的自信：“這鹿死誰手就看明天，你這第一口酒我看是喝不了了。”

    “好，我們就看明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