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斂下了眉眼，花了幾秒鍾調整心態後，悠悠地用手指擦拭掉眼角的淚水，笑嗬嗬地說：“平城第一少果然是第一少，竟然能把鋼琴彈得這麽動人，還看不止是幾個博士學位這麽簡單吧？”

    湯景耀見我轉移了話題沒有再為難我，揚起了微笑接著我的話題說：“嗬嗬，每個女人都是一所大學，我現有的幾個學位能征服你的心嗎？”

    我忍不住嗬嗬笑起來，我這輩子也是頭一次聽到這麽委婉又動人的情話，還真有些開心：“湯少的這張嘴，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那，我現在有資格揭開你臉上的麵具嗎？”湯景耀眉峰一挑，眼神魅惑而誘人，手指已經放在了我的眼前。

    我微微一歪頭，輕輕躲過了湯景耀的手指，哼笑了一聲：“湯少，恐怕還不行。不過，我既然享受了湯少的琴音，那我就獻醜為湯少輕舞一曲。”

    我起身跟湯景耀擦身而過，去放了一首音樂，開始翩翩起舞。

    湯景耀是個很會談話的人，他從裏不會刁難你，你跳過的話題也不會反複撿起來，現在還在用享受的微笑表情看著我，似乎他真的隻是來看我的舞蹈而已。

    一曲完畢，他很配合地鼓掌，跟我聊起了國際上的舞蹈賽事，詢問我有沒有意願參加，他可以做舉薦人。

    我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膀：“湯少太看得起我了，我這樣的雕蟲小技就不去獻醜了。”

    湯景耀並不是真的想要給我介紹哪個比賽，而是想要知道我的真是身份罷了。

    之後我們也聊了不少其他的內容，很愉快地結束了談話。

    離開前，我承諾：“以後湯少直接來就行了，隻要是湯少您帶來的客人，我覺得不拒絕。”

    這是我給湯景耀的特權，也是給他麵上最大的光耀，畢竟他是第一個能進入我房間的人。他滿足了我等待的需求，我也滿足了他想要的榮耀，這件事也是簡單的利益關聯罷了。

    湯景耀出手很大方，第一次就給了我十萬的小費，這筆錢已經是很多人一個月的小費總額了。更何況，我們不過初見麵，他連我的臉都沒有看見。

    不過，若是輕易看見了我的臉，這次的初見麵就會變成最後一次。

    湯景耀了解女人，我也同樣了解男人。

    之後湯景耀經常來拜訪我，也會帶著自己的朋友一起來，或者一起聊天，一起寫文章，甚至隻是聚在一起看電影。這樣一來二熟，我跟湯景耀也慢慢熟識了起來，他在平城的朋友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湯景耀一次都沒有要求過我把麵具取下來，連同他的朋友都沒有這樣的要求，這樣的情商真讓我想要卸下偽裝讓他看清我的全部。

    鴇姐也經常過來跟湯景耀一起玩，這天鴇姐剛過來不久，湯景耀的朋友曾少就提了建議：“鴇姐，嘉年華有沒有會唱川劇的公主？”

    唱歌跳舞會的有很多，但是會川劇這種需要從小鍛煉基本功的，基本就不可能在嘉年華這種風花雪月裏尋求生存。當初我讓清姐找回川劇的女人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蘭溪榮，但嘉年華裏恐怕是沒有的。

    我瞥了一眼鴇姐，他的眼神裏果然閃爍著為難，我連忙接了口：“曾少，怎麽突然想要聽川劇了，我曾經學過一點變臉，不知道曾少滿不滿意？”

    湯景耀驚訝地瞥了我一眼，滿臉都是有興趣：“哪天表演一下？”

    曾少哈哈大笑，攬住湯景耀的肩膀就說：“這不馬上要趙總的生日了嗎？正好是緩和趙總和湯少之間關係的最佳時機，投其所好更好不是嗎？”

    我快忘記了的確馬上要到趙木清生日了，可笑的是我腦海裏合適的人選隻有蘭溪榮一個人，總不能拉著蘭溪榮重新給趙木清唱一遍曲兒吧？

    不過，湯景耀跟趙木清的關係那麽僵硬，湯景耀會舍下麵子去尋求關係的融洽？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湯景耀，湯景耀正滿臉笑容的看著我，一點也看不出他一點的不情願。

    湯景耀眼睛裏像是裝進了星子一般，眨著眼睛就湊近了我的麵前：“鴇姐，不如就讓鳶尾跟我們去吧，我真好奇鳶尾變臉呢。”

    我去？

    去見趙木清跟逼著我送死有什麽區別，趙木清的眼睛毒辣，我的裝扮恐怕是瞞不過他啊。

    “當然可以。”鴇姐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我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鴇姐，語氣有些為難：“鴇姐，我這點水平表演給不懂的人看還差不多，趙總可算是這方麵的專家了，這不就給湯少丟臉嗎？桃園裏的都是鼎鼎大名的老藝術家，我想請他們更好吧？”

    鴇姐卻沒有看我，眼神都落在了湯景耀的臉上，顯然是讓湯景耀做主。

    湯景耀伸手就撈住了我的肩膀，故作親昵地模樣在我麵前撒嬌：“就當是表演給我看咯，小姐姐？”

    我心裏有些慌張，可越是慌張越是不能讓自己表現出來，攥緊手心的汗珠已經沒有注意力去關注湯景耀的撒嬌，聽到周圍人大笑的聲音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湯景耀的胸膛裏了，最後也隻能勉強答應下來，說準備一段時間。

    待到湯景耀他們離開我才望向了鴇姐：“鴇姐，你這不是把我推進火坑嗎？”

    鴇姐笑眯眯地搖搖頭，說我誤會了：“鳶尾，你現在要靠的不就是湯景耀嗎？你想拉攏湯景耀，我也一樣，我們要聯手把湯景耀變成我們手中可以控製的棋子。這一次生日宴，你就放心去，我這邊有我的安排。”

    鴇姐滿臉的自信似乎已經把湯景耀控製在手中了，而且聽他的話裏的意思，似乎在趙木清的生日宴會上還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難不成是跟胡誌有關係？

    我提醒了一句：“鴇姐，別把湯景耀當成可以任意玩弄的棋子，他比我們想象中要聰明多了。”

    初見麵他竟然能輕易看穿我隱藏得很深的悲傷，他太敏銳了，敏銳到他可以察覺到我每一次情緒的變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讓別人隨意驅使？一開始我也是跟鴇姐一樣的想法，但是相處之後，我發現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鴇姐哈哈笑了起來，拍著我的肩膀說：“你啊，還不夠了解男人，他們的虛實我一眼就看透了，瞞不住我的。”

    顯然，鴇姐是不會改變想法了。

    鴇姐離開前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記得清脂送給趙木清的那個小賤人叫蘭什麽的，她已經被趙木清送進了煙花柳巷，你去把她帶回來。”

    我眼神微變，看不透鴇姐在想什麽：“她可曾是清姐的人。”

    鴇姐勾唇一笑：“那也能變成我的人。”

    “好，我知道了。”

    在我和趙木清撕破臉之後，蘭溪榮也被趙木清解除了合同，沒有經過清姐的手，直接送去了煙花柳巷。

    煙花柳巷裏的生活從來不是這些過慣了奢侈生活的人能過得下去的，不說壞境如何，裏麵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賣身，而有多少人賣身都吃不飽。對於蘭溪榮而言，就是人間地獄。

    當我看見蘭溪榮的時候，她就正在被幾個男人輪流著進入，而她早就被折磨得瘦成了一張皮，嘴裏還有不停嚼著肉塊，生怕別人把她的食物搶走了。

    我讓人把男人們趕走了，同時把一份精致的餐點放在了蘭溪榮的麵前，讓她慢慢吃。

    她吃得狼吞虎咽，不停說著謝謝：“我犯了錯誤，媽媽已經餓了我五天了，真的太謝謝你了。”

    難怪。。。。。。

    我眼睛裏有一些不忍，蘭溪榮一直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留在趙木清身邊時也幫了我不少忙，現在竟然變得這麽狼狽。

    我碰了碰我臉上的麵具，壓低了聲音：“你現在還你能唱嗎？嗓子可以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到以前的生活。”

    “真、真的？”蘭溪榮瞪大了眼睛，瞬間綻放出光芒來，“我能唱，我能唱！隻要讓我的嗓子休養兩天就可以唱，真的！”

    蘭溪榮生怕錯過了這個好機會，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

    “聽我的話，能做到嗎？”我繼續問。

    “能能能，您就是我再造恩人，我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為你做事！”蘭溪榮睜大了希冀的眼神，閃爍著望著我。

    “你之前是清脂的人，如果讓你對付清脂也願意嗎？”我問出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捏緊了手心。

    “我願意，我願意，我就是您的人，不管您讓我對付誰，我都願意！”蘭溪榮沒有一點猶豫。

    我眯了眯眼睛，這個答案讓我心髒一疼，當初清姐可沒有一點虧待蘭溪榮，可現在蘭溪榮卻可以立馬賣了清姐。

    可轉念一想，我根本沒有立場去責難蘭溪榮，她跟之前的我何其相似，隻不過是在可憐巴巴地尋去一個活命的機會。誰能給她一條活路，她就是誰的狗。

    我也不過是別人手下的一條狗而已。

    我自嘲了一聲，讓蘭溪榮上了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