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出餐廳，留下一臉疑惑的湯景耀，和看不清臉色的趙品茹。

    在走出餐廳的那一刻，我才回頭去看了眼趙品茹，她伸手拉住了湯景耀的袖口，好像在阻攔著什麽。我看見了她緊握的手指，還有那手背上湧起的青筋，讓我心口一疼，震痛不已。

    我犯了禁忌。

    我在商場裏漫無目的地逛了很久，掛斷了所有湯景耀打來的電話，想要好好冷靜一下。

    不過半個小時的時候，趙品茹給我發來了消息，說要見我，就在剛才的餐廳。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再次進去了，這一次，餐廳裏隻有我和趙品茹兩個人，湯景耀已經不見了人影。

    趙品茹給我點了一份卡布奇諾，安靜地坐在我麵前，盯著自己的咖啡杯子一言不發。

    我抿了抿嘴唇：“品茹，我覺得我應該跟你解釋一下今天的情況，湯少他不願意太早結婚，所以才請我冒充他的女朋友。”

    “表哥果然沒有說錯。”低著頭的趙品茹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話，“你喜歡湯景耀嗎？你明明不喜歡他，隻是看中了他身後的背景而已，不要為了錢纏著湯景耀啊！”

    “品茹。。。。。。”趙品茹的聲音低沉得拉破了喉嚨，讓我心口被鈍器割裂了一般鈍痛。

    “我一直以為你有苦衷，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甚至在網絡曝光你的事情之後我任然相信你的善良本性。可你現在做的是什麽事情，之前用計謀拆散韓一川和檸檬，現在要隔在我和湯景耀之間嗎？”趙品茹抬頭看我，一雙大眼睛被淚水浸濕，滴下一大顆眼淚。

    “品茹，不是這樣的！”我手忙腳亂地拿來紙巾給趙品茹擦眼淚，可她直接揮開了我的手，搖著頭壓抑著情緒。

    “不是什麽？你是說你是無辜的，還是說我才是你們之間的第三者？你身邊有那麽多的男人，利用誰不行，為什麽要利用湯景耀？他那麽良善單純，你怎麽就舍得騙他錢財不夠還要騙他感情？”趙品茹捏緊的拳手一顫抖，打翻了桌麵的咖啡。

    咖啡的熱氣慢慢升騰，把美麗的拉花拉扯得醜陋無比，看上去就像是哭花了妝容的小醜，苦澀到隻剩下悲涼。

    “表哥跟我說當初他取消跟你的婚姻，不是因為那些醜聞，而是因為發現你同時還跟幾個男人不清不楚。現在你又要故技重施，賴上湯景耀嗎？就為了一個湯少奶奶的位置嗎？你的欲望要多少金錢才能填得滿？”趙品茹質問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容不得我逃避。

    我對她的質問沒有一點的反駁的餘地，明明說的都是赤裸裸的黑暗真相，為什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我會這麽難過？

    “品茹，我從來想過要做湯家的少奶奶。”再多的說了似乎也沒有用了，所有的一切已經變成了我的罪孽，我沒有反駁的餘地。

    “那你跟著他來相親幹什麽？難道不是要當著我的麵，說他愛的人是你嗎？而我，連一個。。。。。。都不如。。。。。。”趙品茹憤怒的聲線在說到最刺耳的那個詞的時候咽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無奈地說了都不如。

    “你知道韓一川差點瘋了嗎？他跟我說他親手殺了你，他說他不想你死，他說他隻要一閉上眼睛都是滿身鮮血躺在地上。如果不是表哥告訴我你在嘉年華活得瀟灑，我和韓一川都要瘋了！我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可你呢？何曾為我們想過一點？”

    趙品茹的眼淚簌簌掉下來，像是一顆顆巨石砸在我的胸口，悶痛地厲害。

    “我怎麽沒有想過你們！”我咬緊了牙關，怕自己忍不住就把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可理智在不停地告訴我不可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從來沒有你們這兩個朋友，那我也不會痛苦到這個地步！”

    “你相信了趙木清的鬼話，你就不會知道我被他害得有多慘，我好不容易在死神那裏撿回一條命，可你親愛的表哥夥同著別人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砸得粉碎，最絕望的那一刻，韓一川給我了最後一刀！我多希望我死在了那個時候，至少再也不會這麽難過，再也不會被傷得體無完膚！”我咬緊了牙關，狠狠逼著自己吞下了湧出的鮮血。

    “如果不是嘉年華留我一條賤命，世界上就沒有顧雨殤整個人了。我恨趙木清，如果你依然站在趙木清那邊，那我一樣恨你！我是絕對不會讓湯景耀跟趙家的人結親的！”

    就算我知道你暗戀著湯景耀，就算我看見了你眼睛裏化不開的深情和悲傷，我也不能放手。我的命好不容被撿回來，誰也不可以對它動手，連我自己都不可以！我要活著，活到自己掌握我自己命運的那一天！

    趙品茹呼吸急促起來，望著我的眼神滿是失望：“好，仇人就仇人，我趙品茹也沒有你這樣的朋友！”

    趙品茹捂著哭泣不止的嘴唇，慌張地逃離了餐廳，怕被我看見她更加狼狽的模樣。

    其實，我見過她最狼狽的模樣，我們相擁著一起哭得涕泗橫流，那些畫麵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隻可惜，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討厭我也好，那樣就不會太難過了。

    對不起，我不能對湯景耀放手。

    當我站起來的那一刻，我身形有些不穩，扶著桌麵才跌跌撞撞走到了門口。

    走出門的那一刻，強烈的天光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隻覺得眼睛酸痛得腫了起來。

    “小姐，您還好嗎？”服務員見我狀態不對趕緊扶住了我。

    我搖搖頭，說了一聲謝謝，費力地睜開眼睛，抬頭就望見了對麵佇立著的高大身影。

    蛇爺站在街對麵，靜靜地凝望著哭泣的我，麵無表情又似乎多了一層讓人難以捉摸的保護膜。

    從什麽時候起，我隻要看一眼就能確認眼前是蛇爺還是趙木清。

    又是什麽時候起，自己的狼狽模樣總是落進了他的眼裏，他一定覺得我是個不靠譜的愛哭的小鬼吧？成熟的女人怎麽會怎麽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呢？

    蛇爺穿過街道，很快就走到了我的麵前，堅如磐石的身影籠罩下來，擋住了所有刺眼的眼光，讓我佛亂的心也漸漸寧靜了下來。

    蛇爺俯視著我，不過一秒的時間，裏麵流轉的情緒太多，放佛想要安慰我，又放佛想要安慰的不是我。

    蛇爺看著的人是我嗎？是我吧？

    眼角突然傳來微涼的觸感，蛇爺的手指略過我的眼角，輕輕拭去了臉上的淚痕。

    蛇爺什麽都沒有說，一張冷冽的臉卻讓我覺得柔情萬分，而下一秒他就跟我擦肩而過，身後的兄弟也跟著走進了餐廳。

    好像蛇爺走過來根本就沒有停止過，隻是碰巧遇見了我，碰巧用手指擦掉了我的眼淚，然後毫不停留地離去。

    旁人或許都看不到他和我之間短暫的互動，短暫到連我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幻覺，是想要尋求安心感覺的心理安慰。但是，尋求安心為何要想到蛇爺，蛇爺，難道不應該是冷酷無情的代表嗎，為什麽，讓人那麽安心？

    我回頭望了一眼蛇爺，他的背部很寬廣，即使跟著幾個人也依然能看清他的輪廓，一直堅定著走著每一步。

    我用了幾秒鍾回神，趕緊打車回了嘉年華，怕自己的不慎引來別人的關注暴露了自己。

    湯景耀就在嘉年華的門口等著我，見我回來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奔到了我的身前，擔心的望著我：“你眼睛怎麽這麽紅？”

    我一把抓住了湯景耀的手腕：“我跟趙品茹見過麵了，我跟她說我不會放開你，我不會讓你跟她結婚，我想要你成為我的靠山，我想要利用你。而她，隻是個愛上你的單純姑娘。你會選擇誰？”

    我不想要欺騙湯景耀，我更願意讓他明白我不會愛上他，提醒他不要陷太深。即使太直白的話會讓人傷得痛哭流涕，可欺騙感情之後再揭穿，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的。就像陳維祺對我那樣，我沒辦法，虛情假意地說愛。

    湯景耀苦笑了起來：“有人說過你很殘忍嗎？”

    “你是第一個。”我咬緊了自己的嘴唇。

    湯景耀歎了一口氣，說了聲沒辦法，把我擁進了懷裏：“我還是要謝謝你不放開我的手，謝謝你對我坦誠。但我也相信日久生情，等到我用我的喜歡填滿你心底被感情傷害的溝壑，你就會發現你也喜歡著我了。”

    我心底被感情傷害的溝壑嗎？

    太深了，怎麽填的滿？

    我捏緊了手指，在掌心裏掐出一道道月牙白，提醒著自己忘記，又提醒著自己銘記。

    如果當初把我救起來的人是湯景耀的話，我一定會愛他到死心塌地，隻可惜，我看上的那個人沒有心。

    湯景耀牽著我的手，朝我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他帶著我一步步走上了嘉年華，向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宣布我有了最好的靠山。

    所有人的眼光都驚訝地落在了我和湯景耀的身上，那種不敢相信的詫異感讓她們看我的眼光又變得不同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