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事情攤開，什麽排場不排場，都要為目的讓路，沒有人會主動放棄可以唾手可得的利益。

    方老狗哼笑了一聲：“蛇爺，您未免太貪心了。國家劃定的原生態區域都在鳳凰山上呢，這筆補助就是個不小的數目，上麵做些什麽可都是國家支持的項目。大家兄弟一場，相互幫助有什麽不對，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呢？”

    方老狗說完這句話，身後的人都握緊了拳頭，已經要為方老狗的話做出行動了。

    蛇爺何曾怕過被威脅：“方爺，這山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能力承包得下來了，這國家定的生態區可是不能種植經濟樹木，更不能有砍伐行為，我生態養殖蛇，剛好契合。政府批給我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而方爺你雖然勢力大，但養蛇這塊最多是個小產業戶，利益最大化你可是做不到的。”

    政府批準手續最重要的就是看企劃案，要能到達最優的利用最好的方案才能脫穎而出，最後政府才會允許個人來承包，越是重要的生態區，政府的指標就越高。一是要方案，二就是要經濟能力，沒有雄厚的勢力，政府也不會同意，畢竟這可是一整塊山！

    可現在方老狗想要加入一腳，就算賺得不會有蛇爺那麽多，那也畢竟是自己的錢，誰不希望把錢揣在自己的口袋裏。加上方老狗的小妹剛剛訂婚，這新妹夫不可能不在娘家人麵前表現一番，方老狗敢這麽自信地來找蛇爺，就是依仗這這位妹夫。

    蛇爺的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有些不耐煩：“方爺，你在我麵前可沒有優勢，不然直接把那位妹夫請出來我見見吧。我希望方爺你心裏有數，別在我麵前礙眼。”

    蛇爺這話說得有些重，話音剛落的瞬間，我就能感覺到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我忍不住拉了拉衣服，手臂上的玳瑁也不安地朝著我的胳膊上蠕動了一下，重新找地方安靜了下來。

    “看來蛇爺是沒有婉轉的餘地了？”方老狗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陰沉的眼眸盯著蛇爺帶著些險惡的精光。

    方老狗眯了眯眼睛：“在這裏，還沒有人敢跟我作對，蛇爺你也一樣。既然我們誰也不想讓，那就按這個地方的風俗，我們來賭一場，誰贏了政府的招標就是誰的。”

    蛇爺揚了揚脖子，似乎對這個賭博有些興趣：“就按你的規矩來。”

    方老狗說是賭博，可根本就沒有人送上賭博用的用具來，撲克牌也好、麻將也好、點數也好，骰子也好，什麽都沒有，反倒是招來服務員把桌麵上本來就沒有吃掉多少的精致菜肴扯了下去。

    我不免緊張起來，他們口中的賭博和我認知中的賭博好像一點也不一樣。

    就在服務員低著頭小跑著離開之後，方小狗竟然抽出了一把槍放在了桌麵上。

    我睜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方小狗把彈夾打開，裏麵沒有一顆子彈，而他重新拿了一顆子彈放在了旁邊，還做了個請的姿態，好像是要蛇爺檢查一樣。

    而這手槍，正是左輪手槍！

    我腦海裏閃過了幾個畫麵，我想我是知道他們要玩的賭博是什麽賭博了，不是牌技，而是天命！

    黃老四站起來把手槍放在手裏檢查了幾次，朝著蛇爺點了點頭。

    這表示手槍和子彈都沒有問題。

    蛇爺背靠椅子，神情輕鬆自如，單手撐起了下巴，看不出緊張。

    對麵的方老狗的臉上更是得意的笑容，顯然這樣的場景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根本就毫無畏懼。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他們竟然都無動於衷！

    我手心有些發汗，涼涼地貼在我的小腹上，遍體生涼。

    黃老四並沒有回座位，反倒是用手撐著桌麵，身體向對麵傾斜，嘴角露出了烈性的笑容：“方爺，不如把賭注加大一點怎麽樣？別讓可憐的小弟們來了，就我和方小狗，方爺您的兄弟和蛇爺的兄弟之間的PK，恐怕更加激動人心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黃老四的眼睛力透出一股血腥的味道，甚至滲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方小狗嚇得渾身一哆嗦，沒沉住氣躲閃一下，根本就不敢來這場賭博。

    難怪黃老四看不起方小狗，就方小狗這樣軟弱的性格，跟了方老狗這麽多年還是一樣的沒用，他們可都是一直在道上混的，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混子。這樣的爛泥，就連親大哥方老狗都很不滿意。

    方老狗瞪起了眼珠子，嚇得方小狗直往地上鑽：“大哥。”

    “沒出息！”方老狗呸了方小狗一聲，手指往後一勾，“程虎，你來！”

    點到名的男人往前走了幾步，背脊站得筆直，挺起了自己的胸肌，毫無懼色：“是，方爺。”

    方老狗嗬嗬笑起來：“程虎也是我兄弟，正好合適跟老四你一起玩。”

    方老狗簡直陰險，什麽他兄弟，方小狗那麽窩囊還是放在身邊護著，這才是兄弟。而那些隨時叫出來送死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兄弟，對他而言就是給他賣命的狗。

    如果不幸是黃老四中招，蛇爺就等於是失去了左膀右臂，損失慘重，不可能拿下鳳凰山不說，連這個地方恐怕段時間內都沒有辦法踏足了。

    我皺緊了眉頭，緊張地望著黃老四。

    誰知道黃老四哼笑了一聲，一點也不在意：“我身後的都是我兄弟，我可舍不得。出來混的嘛，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就看我們倆誰得到上天的眷顧了。”

    蛇爺眼神冷寂，原本的輕鬆也凝重了起來：“老四，你放心玩，玩輸了我就用整個方家給你陪葬！”

    蛇爺的聲音不大，可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心裏泛起了恐懼。

    黃老四哈哈大笑起來：“得嘞！”

    黃老四很早就跟著蛇爺了，在跟著蛇爺的第一天就沒想過要活到多久，對他而言，蛇爺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這一場賭博，表麵上是賭博，可其實就是方老狗對蛇爺的示威。

    黃老四怎麽允許別人對蛇爺示威，所以才會主動請辭，把對方的氣焰打壓下去。

    方老狗鼻子裏哼出了一口氣體，很是不屑，不耐煩地說：“開始吧。”

    黃老四率先拿起了槍，把子彈放進了彈孔裏，手指使勁一轉，毫不猶豫朝著自己的太陽穴就開了一槍。

    空槍！

    黃老四的動作太快，讓我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裏，捏緊了手心才讓自己不叫出聲來。

    對麵的程虎也毫不示弱，眼神堅毅咬緊了牙齒朝著自己的太陽穴扣了一扳機。

    空槍！

    程虎呼出一口氣，鬆了一口氣，算是熬過了一次。

    這次又輪到黃老四了。

    這款左輪手槍裏麵有六哥彈孔，旋轉一次依次扣扳機，就等於是每個人都有六分之一中招的機會，現在已經用了兩次，等於中彈的幾率上升為四分之一了！

    太可怕了。

    我覺得口幹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最可怕的是等待的煎熬過程，誰都不知道這發究竟有沒有子彈，都在屏氣等待著死亡的降臨，而這樣的等死的煎熬過程要一直伴隨著真正的槍響的爆發，而那一刻，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我不停擦拭著自己的出汗的手心，顯得有些躁動不安。

    我何曾進過這樣的場景，更何況進行這場賭博的是認識的老四，而不是熒幕上生死無關的陌生人。

    哢！

    又是空槍！

    我的情緒大起大落，不敢看場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微涼的手突然蓋住了我的手背，把我滿是手汗的手捏在了手心中。

    我嚇得一個激靈，發現這隻手是坐在我旁邊的蛇爺的，而蛇爺正認真地盯著賭博的場景，一點餘光都沒有看過來，卻是準確把我的緊張和害怕拿準了。

    或許情緒就是一種能看見的氣體，總是讓人有明顯的感覺，就像現在無聲安撫我的蛇爺。

    我咬緊了嘴唇，抓住了蛇爺的手，兩隻手牢牢把蛇爺的大掌抱住，就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凝結的空氣在緩慢的時間裏度過，黃老四拿到槍的時候，已經是第五發了，等於說，這一槍就決定了是他死，還是對麵的程虎死。

    黃老四的表情也相當凝重，眉頭下意識地顰蹙了起來，在開槍的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

    哢！

    空、空槍！是空槍，黃老四安全了！

    我心情雀躍起來，捏緊蛇爺的手也加大了力氣，似乎想要把自己的這種心情傳達給蛇爺一樣。

    方老狗的臉色很不好看，這次的空槍等於是贏得了賭博，而他方老狗不能再插手鳳凰山的承包問題。

    對麵的程虎更是麵色鐵青，眼睛裏隻剩下了驚恐，因為這意味著他必死無疑！

    他拿起槍的手都在顫抖，哆哆嗦嗦地放在了太陽穴的位置上，空洞的眼睛睜得很大，像是要把我們這群人全都看進瞳孔裏一般，絕望地呐喊起來。

    “啊！”

    在他崩潰叫喊的同時，他扣動了扳機。

    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