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傳統，在除夕夜的時候都會一大家族人一起團聚，幾乎所有趙家人都會在這個時間回來一起吃個團圓飯。

    唯獨今年不一樣，在趙媽媽的強烈要求下，把這個除夕夜該團圓的地點改成了趙木清的別墅，團聚的也隻有趙家主家的幾個人。

    這讓趙家的其他成員都二丈摸不著頭腦，還以為是自己哪裏惹怒了這個一直都善解人意的趙媽媽。

    而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趙媽媽為了能和闊別三十多年的孩子吃上一頓團圓飯。

    蛇爺今天有些緊張，精心打扮了一下，穿上了最帥氣的西裝，還特地做了一個發型。我給蛇爺係上了領帶，笑眯眯地說：“蛇爺，今天你真帥！”

    蛇爺深呼吸了一口氣：“這些禮物可以嗎？我不知道夫人喜歡什麽，這些她應該都見過太多了。”

    蛇爺挑選的禮物是一串做工精良的瑪瑙手鏈，棕色的質地晶瑩剔透，一看就是上上品。

    我笑著用手指堵住了蛇爺的嘴：“還叫夫人嗎？叫媽媽。”

    蛇爺嘴巴癟了癟，憋了好久都沒有把這兩字交出來，耳朵都有些紅潤。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蛇爺，有那麽難為情嗎？”

    蛇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從來沒有叫過這兩個字，總覺得太奇怪了。”

    我把蛇爺的臉轉過來正對著我：“不行，蛇爺，叫不出來趙媽媽得多傷心啊。看著我，跟我念，媽媽。”

    蛇爺皺緊了眉頭，臉色很是凝重，才終於把張開了嘴巴：“媽、媽。”

    “誒！”我應了一聲，開心地笑了起來。

    蛇爺這才反應過來被我站了便宜，一把就箍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整個身子都忘胸前勒：“調皮了是不是？”

    “哎喲，蛇爺，我錯了，我錯了！”我趕緊舉雙手求饒。

    蛇爺鬆開了我，笑了起來：“好像放鬆了不少。”

    我連連點頭，一本正經的說：“多叫幾次就完全不會緊張了。”

    蛇爺捏住了我的臉蛋，忍不住多說了幾次調皮。

    我和蛇爺換好了衣服之後就上車去了趙木清的別墅，別墅被特意妝點過，到處都是紅火的燈籠和紅色的裝飾物，看起來紅紅火火，一點也沒有平日裏黑白色調的刻板和冷漠。

    趙媽媽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一看我們來了，臉上的笑容頓時花兒一樣綻放，激動得朝我們迎接了過來：“衍兒，雨殤，你們來了。”

    趙媽媽忍不住激動，伸手拉住了蛇爺的手，下一秒又鬆開，怕蛇爺會反感：“快進去，大家都期待著你的到來呢。”

    蛇爺看見趙媽媽的小動作，皺了一下眉頭，回頭望了我一眼後終於鼓起了勇氣：“媽。。。。。。”

    趙媽媽本來前進的腳步一下子就停在了空中，整個人都愣住了，僵硬得像個機器人一樣轉過頭來滿是不可思議：“衍兒，你叫我。。。。。。”

    “媽。”有了第一次，蛇爺才發現這個字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困難，嘴角露出了淺淡的笑容。

    “嗯，嗯，嗯，媽在這兒呢，我的衍兒啊，委屈你了。”趙媽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撲進了蛇爺的懷裏，張開的雙手已經不能蛇爺圈在懷裏。

    我心裏一陣寬慰，看著蛇爺臉上幸福的笑容，更加開心。

    還好，這一切來得都不算太晚。

    趙媽媽牽著我們的手開心地把我們迎進了別墅，給我們端來各種果點飲料，坐在旁邊不停地問著蛇爺以前的事，牽著蛇爺的手不願意放開，恨不得能在這短短的相聚裏把蛇爺過去三十多年的生活都補回來。

    趙總司令和趙爸爸莊嚴地坐在一邊，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雖然都想要不在意，可眼神都多多少少朝著蛇爺的方向看過來。

    而趙木清坐在單人沙發上，臉色有些不好，看向蛇爺的視線尤為不善。

    他喜歡不起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哥。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很和諧，都避開了讓人不舒服的話題，努力讓這次的聚餐真的像是一家人。趙木清可能很別扭，可對於趙媽媽和蛇爺而言，這段飯恐怕比過去每一年的除夕飯都要好吃。

    趙媽媽還專門拿過來一個碗，上麵還有著一隻可愛的唐老鴨：“這是我給你準備最大的碗了，保存了這麽多年，終於算是團聚了。”

    我記得雙碗筷，當我第一次來趙家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趙媽媽專門拿了一個空碗筷放在旁邊，就像是假裝這個人還在，還跟著一起過著除夕。

    蛇爺捧著可愛的小碗，笑得很甜，盡管這個碗還沒有蛇爺的一隻手大，但對於蛇爺而言，這就是他整個的親情了。

    飯後蛇爺被趙總司令叫走了，而我就跟趙媽媽聊天。

    趙媽媽拉著我的手慈祥地說：“在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說我趙家的媳婦兒了。這個手鐲我已經給你三次了，這一次可不準再還給我了。”

    趙媽媽小心地取下了手鐲，戴在了我的手上。

    我望著這個熟悉不已的手鐲，心裏滿是感概，那時候怎麽會想得到我會在再一次心甘情願地被套上手鐲。這一次，讓我還我也不會還了，因為，我這輩子，已經認定蛇爺了。

    “阿姨，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蛇爺珍惜您的心意。”

    趙媽媽握著我的手拍了拍手背：“隻要你們好好的，我就滿足了。我欠衍兒的太多了，這輩子都沒辦法償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去幫他。你們的這樁婚事我保下了，他爺爺阻攔不了你們，你就放心地跟衍兒在一起，然後生好多孩子，我也享受一下做奶奶的感受。”

    我笑眯了眼睛：“嗯。”

    趙媽媽：“清兒到現在就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他啊，太在意爸爸對他的態度了，我真擔心沒有女孩子能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愛他、疼他。”

    母親對於孩子的永遠是擔心，在他們眼裏，不管多大，始終都是她的孩子。

    “趙總那麽優秀，一定會找到那個女孩兒的。”我笑了笑，心裏卻有些發涼。因為我根本就不敢確定趙木清能不能像他以前說的，至少在婚姻上不妥協，可他在內心裏早就對趙總司令妥協了，早就對這個殘忍的社會妥協了。沒有愛，也沒有珍惜，活得就像是機器，腦子全是怎麽做到做好，怎麽去打敗蛇爺。

    我從廚房切完水果後，窗戶裏剛好印出蛇爺和趙木清的身影。趙木清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我有些擔心，放下果盤就悄悄走了出去。

    “三十多年突然告訴我你是我的親生哥哥，告訴我你的這張臉就是真的？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不想你有負擔。”蛇爺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會有什麽負擔，難道你認為我會愧疚嗎？你錯了，如果不是媽媽那麽開心，我根本就不會同意你進我的家門，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哥。”

    趙木清深吸了一口氣：“我恨了你十一年，整整十一年，知道真相後我更加恨你，恨當初爺爺選擇的人為什麽不是我？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對我幾乎奢侈投出一個眼神，我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認可，可是你，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現在，媽媽的眼前也全都是你。”

    “什麽兄弟，這根本就是世仇！”

    世仇？

    趙木清赤裸裸的嫉妒讓我心裏氣憤不已，他根本就不明白蛇爺究竟經曆了什麽磨難，多少次都要死在別人手裏，那時候的趙總司令可曾伸出手幫過一次？把蛇爺推進了深淵，現在還被認為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誰要這可怕的注意力！

    趙媽媽現在對蛇爺是格外在意，可趙木清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享受了三十多年的母親的愛，可蛇爺，卻是一天都沒有體會過，甚至隻能隔著柵欄看著被媽媽疼愛的你，那些痛苦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咽，你可曾明白一點！

    我捏緊了拳頭，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衝出去給趙木清一拳頭。

    蛇爺抿了抿嘴唇，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可我知道蛇爺的內心早就翻滾萬千了，隻是他習慣性地去管理自己的表情，讓別人看不出他的脆弱。

    可蛇爺，根本就沒有別人想象得那麽無敵堅強。

    他隻是個缺乏了愛和關心的孤獨患者，年複一年地用權力來麻痹自己，用仇恨來充實自己。還要再趙木清的每次挑釁中，讓自己忍耐，絕對不能真的傷了趙木清。

    這份痛苦，你趙木清根本就體會不到半點。

    蛇爺冷漠的眼神落在了趙木清的臉上，繃緊了臉皮：“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好，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敵人。”

    趙木清愣在了原地，一副遭受了天大打擊的模樣，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蛇爺淡淡道：“你需要發泄，但對象不該是我。”

    “為什麽可以這麽淡定，有人能看見你崩潰的表情嗎？”趙木清抬頭望著天空，苦笑了起來。

    “有，顧雨殤。”（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