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按在安清怡肩膀上，她後頸一涼，用盡全力推開眼前的樓梯間門。

    “哐！”

    樓梯間的門重重砸在牆壁上，樓道裏的回音在安清怡耳中震蕩。

    安清怡隻來得及邁出去一步，那隻手按著她肩膀的手，已經從她身後伸過來，勒住了她的脖子。

    樓下傳來雜亂的奔跑腳步聲音，安清怡被身後的人勒住脖子，那力氣讓她瞬間陷入窒息感之中。

    安清怡十指在那隻勒著她脖子的手上用力抓撓，因為太過著急，就連她自己白皙的脖頸上都留下了一條條血痕。

    “有人在樓上嗎？！”

    樓下的喊聲讓安清怡精神一震，而她身後的人則是被嚇了一跳，有短暫的慌神。

    就是這麽不到一秒的空隙，安清怡找準機會，仰頭用後腦勺向後拚命一撞。

    這撞擊讓安清怡自己都疼的倒吸一口冷氣，而她身後的人更是哀嚎出聲，下意識放開了勒住她脖子的手。

    樓下跑來腳步聲越來越清楚，安清怡背靠牆壁，警惕的盯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這是個相貌非常普通，丟進人堆裏絕對不會被注意到的男人。

    他比安清怡高了半個頭，剛才安清怡那一撞，正好撞在他的鼻子上，現在他捂著鼻子，有鮮血滴滴答答的從手指下麵流下來落到地上。

    樓下的人眼看就要到了，那男人眼神陰狠的看了安清怡一眼，毫不猶豫的從打開的樓梯間大門逃了出去。

    安清怡兩手按著冰冷的牆壁，過了兩秒，才鬆懈下來，吐出那口憋在胸腔的濁氣。

    從樓下跑來的人終於拐上樓梯，出現在安清怡麵前。

    是三個穿著警察製服的年輕男熱，他們看到安清怡後，馬上靠攏過來。

    “衛小姐，薛先生讓我們過來找你，你還好嗎？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衛小姐”，是安清怡在電話裏和薛明堂說過的，她的假身份全名。安清怡心想，薛明堂應該是考慮到了他們這邊的種種行動，才會把化名告訴警方。

    這念頭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安清怡捂著剛才被自己撓傷的脖子，指著外麵走廊。

    “剛剛有人襲擊我，他往外麵跑了。”

    三個年輕警察互相看看，迅速有了安排。

    一個人留下來保護安清怡離開，兩個人一起去追那個逃跑的男人。

    留下來的那個年輕警察看安清怡發白的臉色，不放心的問。

    “衛小姐，您還好嗎？可以自己走路嗎？”

    安清怡閉了閉眼，緩和不怎麽平穩的呼吸，十幾秒鍾之後，她離開身後的牆壁，站直了身體。

    “我可以自己走，沒事，謝謝你。”

    年輕警察點點頭，說：“薛先生馬上就到，您先跟我下樓吧。”

    “好，麻煩你了。”

    到了這個時候，安清怡自己也很清楚，她繼續留在這裏沒什麽用，不會給沈淮南帶來任何幫助。

    配合警方，大約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有了警察陪同，安清怡心裏鎮定許多，她在下樓的時候，順便把剛才丟掉的高跟鞋撿回來穿上，避免了光腳下樓的窘境。

    安清怡跟著那名警察下了樓，發現樓下的陣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

    四輛警車、一輛救護車、一輛帶雲梯的消防車，都在住院部樓下待命。

    她剛跟著那個年輕警察走出住院部正門，就看到了熟麵孔。

    今晚才在警察局見過麵的李隊長。

    李隊長麵色沉重的迎過來，對安清怡說：“薛先生在電話裏說，他其實並不是很清楚這邊的具體情況。能麻煩衛小姐詳細和我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安清怡苦笑著說：“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和我男朋友離開警察局之後，就把尤曉婉送到了醫院來。本來是打算我們倆在醫院照顧她，免得出了什麽問題。”

    李隊長問：“後來呢？”

    “我肚子餓了，下樓去吃東西。吃飯的時候，我男朋友忽然給我打電話，讓我不要回醫院，他當時的說法很奇怪，我擔心是出了什麽事，就還是回來了。”

    “再然後，我就看到了六樓護士站所有的護士全都倒在地上。我當時嚇壞了，退到了樓梯間，給薛明堂打了求救電話。”

    安清怡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我在樓梯間裏遇到了襲擊，那是個陌生男人，我根本不認識他。還好警察及時趕到，他沒能傷害我，被嚇跑了。”

    李隊長聽得連連皺眉，那張本就不怎麽柔和的麵孔，這會兒活像是個煞神。

    他問：“衛小姐，你真的不知道尤曉婉到底招惹了什麽人嗎？”

    安清怡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這件事，我需要先和薛明堂說，對不起。”

    李隊長顯然對她這個態度有所不滿，他的兄弟都在住院部大樓裏，這個女人卻不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李隊長沉著臉說：“衛小姐，我們做警察的，出生入死，職責所在。但是，我們希望死也要死個明白，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安清怡抿了抿嘴唇，沈淮南現在行蹤未知，生死未卜，她同樣也很擔憂。

    可是，孫興業這個事情，恐怕並不是李隊長這個級別，就能知道一切內情的。這個時候全都說了，誰能保證他們這些人裏沒有內奸？到時候走漏消息，死的人隻會更多。

    在李隊長灼灼目光注視下，安清怡隻好說：“這件事牽扯太廣，有些事情該不該說，我不能做決定。我能告訴你們的是，如果是我猜測的那樣，那些人手裏很可能有槍。”

    李隊長臉色一變，立馬拿起對講機開始對樓裏的人提醒。

    “嫌犯手裏可能有槍，所有人注意安全。再說一遍，嫌犯手裏可能有槍，所有人注意安全！”

    安清怡退到一邊，靠著一輛警車的後車門站著。

    她抬頭看著樓上六樓的窗戶，隨著警察搜查行動展開，一間又一間病房的燈接連亮起，偶爾能看到窗戶邊上晃動的人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上的消息開始一個個傳回到李隊長那邊。

    安清怡總算弄清楚，六樓的人集體失去意識，是因為有人在各個房間的空調裏做了手腳。

    一個非常簡易的定時裝置，到了時間就會順著空調向外噴出催眠藥物，讓所有人都昏睡過去。

    這個消息讓安清怡心中越發感到不對勁。

    他們送尤曉婉來醫院，純粹是一個突發狀況導致的突然決定。

    但是，這個空調機的事情，卻很明顯，是一個早有計劃的，做了提前準備的行動。

    緊接著，李隊長那裏又收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醫院的監控係統出了問題，時間差不多就是從安清怡離開醫院的時候開始，一直到警方到達醫院的監控室，這一段時間之內的監控全都是靜止畫麵，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

    冰冷的夜風吹打在她身上，那溫度滲透過皮膚，讓她血管裏流動的血液都跟著變冷。

    安清怡想不通，到底是尤曉婉這個暈倒，或者說尤曉婉和他們的見麵，從頭到尾都有問題，還是今天在六樓發生的事情，是另有受害人，他們隻是恰巧被無辜牽連進去？

    李隊長聽屬下匯報完情況後，走過來對安清怡說。

    “尤曉婉和其他人一樣，在病房裏睡著了，並沒有出事。”

    安清怡趕緊問：“我男朋友呢？找到他了嗎？”

    李隊長避開安清怡的視線，搖了搖頭。

    一股寒意從心底竄起，安清怡手腳發麻，呆呆的看著六樓那間屬於尤曉婉的病房。

    沈淮南到底去了哪裏？

    一輛軍用越野車在安清怡身後停下，薛明堂從駕駛座一躍而下，直奔著安清怡走過來。

    李隊長一看到薛明堂，立刻敬了個禮。

    “情況怎麽樣了？”薛明堂問。

    “還在排查，目前六樓的醫生、護士、護工，還有所有病房的病人都確認安全，沒有人失蹤。”李隊長頓了頓，看了安清怡一眼，“但是，蘇先生的下落還是沒有消息。”

    所謂的蘇先生，自然就是沈淮南。

    這個壞消息令薛明堂板著臉，對李隊長說：“繼續找。”

    “是。”

    李隊長知道薛明堂和這位“衛小姐”之間有話要說，自動自發的遠遠退開，順便打手勢讓其他人都跟著躲開。

    “薛先生，這次的事情，可能不是我和你說的那樣。”安清怡心神不寧的說。

    薛明堂看著安清怡脖子上的血痕，歎了口氣。

    “你們太亂來了。”他像是個被孩子氣著的長輩，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安清怡身上，然後才說，“你說事情和你告訴我的不一樣，是怎麽回事？”

    安清怡把剛才警察排查的結果跟薛明堂說了一遍，薛明堂聽了之後表情不大好看。

    “你的意思是，做這些事的人另有目標，沈淮南和你都誤會了，結果他和那些人正麵撞上，現在失去了音訊？”

    “對。”安清怡神色晦暗的點頭。

    薛明堂沉吟片刻，問道：“你確定那個尤曉婉昏倒的事情，真的不會是提前有安排？”

    安清怡說：“最起碼在我看來，這件事的所有發展都是各種偶然因素促成的。要是為了這種根本不確定的結果，提前做這麽多準備，太不現實了。”

    她這個說法很合理，薛明堂內心也是認可的。

    薛明堂問道：“你和沈淮南的最後一通電話的內容，你還能記得多少？”

    安清怡說：“他和我說不要回醫院，一開始還想和我開玩笑，騙我回家等他。後來我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煩，還是回來了。”

    隻是，就算回來了，也沒什麽用。

    她根本就沒找到沈淮南，還差點被人襲擊。

    薛明堂抓住重點。

    “沈淮南告訴你，讓你回家等他？”

    “對，他一直跟我說，讓我先回家，等他回去。”安清怡對這點也很不解。

    如果沈淮南真的遇到了什麽大麻煩，他絕對不會是選擇逞強的人。

    可為什麽這一次，他隻是讓她回家，而不是讓她找人求救？

    “那麽，或許沈淮南遇到的事情，並沒有你以為的那樣麻煩。”

    薛明堂單手插著褲兜，望著六樓住院部全部亮起來的燈光，語氣裏有著莫名的信心。

    他甚至還能笑著說：“雖然我和沈淮南接觸不多，但我不覺得他是個不願意向女人求救的蠢貨。”

    薛明堂出奇的鎮定，讓安清怡懸著的心都跟著落下來不少。

    她喃喃說：“對，他不是那樣的人。”

    薛明堂拍拍安清怡的肩膀，權作安慰。

    他話鋒一轉，問起了另一件事。

    “現在，安小姐，我需要你告訴我，關於那個逃犯的事情。我們不能完全排除這個事情和那個逃犯有關的可能性，必須做好一切完全的準備。”

    安清怡從聯係到薛明堂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這些事情都要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現在說起來，倒是沒什麽抗拒情緒。

    她從早前和宋東晟一起找到孫興業，送他入獄開始說，一直說到他們現在基本確定，孫興業就是當年從緬邊逃走的那個連環殺人犯。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薛明堂有些震驚，看著安清怡的眼神都有點變了。

    聽著安清怡說的他們一次次和孫興業打交道，薛明堂越聽就越是又氣又無奈。

    他帶著點訓斥意味的說：“你們是怎麽想的，這種事情，自己去冒險，警方就這麽讓你們信不過嗎？”

    “如果不是我們已經查到了這些事情，光憑幾句懷疑，警方會調查這些嗎？”

    薛明堂啞口無言，一時間根本想不出反駁安清怡的話來。

    他們這些係統裏的人，該調查的事情當然都會盡心盡力的調查，可是，沒有人會毫無理由的就去為案件無關的事情耗費時間。

    國內目前就是這麽情況，警力有限，所有的力量都要用在刀刃上。誰會在證據確鑿，已經結案的前提下，再特意跑去嫌疑人的老家，調查一下嫌疑人在犯案之前的人生？

    更別說安清怡他們這還是因為有個人認出了孫興業的真實身份，歪打正著。

    “總之，這個事情我會轉達給警方。”薛明堂有點無力的說道。

    安清怡立馬說：“可是我們已經和孫興業那邊搭上線了，不管是我們突然離開，還是警察突然派人過去，都很容易會打草驚蛇的！”

    薛明堂涼涼的看她一眼，那一身正氣不容侵犯的模樣，讓安清怡不知不覺就仿佛做錯了事似的，在他麵前矮了一頭。

    他退了一步說：“你說的這些，我會和警方說的。到時候，他們會和你溝通。”

    這就等於是在明著告訴安清怡，這件事不是完全轉交給警方，而是要讓他們和警方合作了。

    有薛明堂的保證，安清怡覺得她還是可以放心相信的。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

    她滿眼擔憂的看著六樓那些亮燈的房間，發自內心的又愁又急。

    薛明堂說：“我去和李隊長那邊溝通一下情況，你暫時在這待著，有事情喊我。”

    他知道，這個時候再給安清怡任何安慰，都不會起到多大效果，能說的他已經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他說什麽都沒用的部分了。

    薛明堂一走，安清怡身邊又成了無人存在的真空地帶。

    她披著薛明堂的外套，看著樓上燈火通明的病房。

    不久前，沈淮南和另外一個男人站在樓上窗邊的那一幕，在安清怡腦海中反複回放。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回憶起今晚進醫院後的每一個細節，迫切的渴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驀地，安清怡睜開眼睛，一雙勾人的媚眼，這一刻亮的可怕。

    “薛明堂！”

    她急急地喊了一聲，這直呼其名的態度，讓周圍知道薛明堂身份的警察都有些驚訝。

    薛明堂自己對被喊名字沒什麽不適應，他看著跑過來的安清怡，從她表情就能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什麽了。

    不過十幾米的路，安清怡跑的太急，氣都喘不勻。

    她對薛明堂說道：“讓人查一查，尤曉婉那間病房裏現在的病人和留下來陪護的家屬。她隔壁床應該有一個中年阿姨留下來陪床的，看看那個人還在不在！”

    薛明堂看向李隊長，李隊長立刻拿起對講機把事情轉達給在樓上的下屬。

    恰好有人留在尤曉婉的病房裏看著她，李隊長剛問完，那人的聲音就從對講機裏傳出來了。

    “尤曉婉左右隔壁床都隻有病人在，沒有陪床的家屬。”那人頓了頓，又說了一句，“實際上，這間病房除了目前還找不到蹤跡的蘇先生之外，並沒有其他家屬陪床。”

    安清怡臉色驟變，這消息印證了她的猜測，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薛明堂對安清怡問：“怎麽回事，你們先前遇到可疑的人了？”

    “對，我們送尤曉婉到病房的時候，有一個留下來陪床的中年阿姨被我們吵醒。”

    安清怡將當時的狀況對薛明堂複述了一遍。

    薛明堂低眉斂目，低聲說：“這個人現在失蹤了。”

    “我當時沒有感覺到她不對勁，可是，現在想一想，那個時候病房裏就已經不對勁了。”

    安清怡聲線不太平穩的說：“我們進去開了燈，尤曉婉是昏迷狀態，把她安頓好，弄出了不少動靜。按理說，應該有不少人會被吵到，但是當時隻有那個阿姨醒了！”

    薛明堂明白她的猜測，說：“也就是說，病房裏的人在更早之前就因為催眠藥物睡著了，隻是你們當時沒有意識到。”

    “對，就是這樣！”安清怡重重點頭。

    薛明堂問：“你還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嗎？”

    “記得。”

    安清怡半眯著眼，竭盡全力的把記憶裏的畫麵全都描述出來。

    “那個女人看上去大概是45歲到50歲，短發，燙了小卷，她的頭發應該是染過，但是沒來得及去染第二次，發根的部分是白色的。”

    “體型微胖，圓臉，皮膚發黃，寬額頭，抬頭紋很重，眼睛比較小，單眼皮。”

    “當時她身上蓋著毛毯，我隻能看到她上身穿著的是一件灰藍色格子襯衫。戴了一條金項鏈，項墜是金鑲玉的銅錢樣式，大概有一元硬幣那麽大。”

    薛明堂和李隊長聽的瞠目結舌，他們本來隻想著能從安清怡這裏等到一個大概的嫌疑人外貌描述。

    可安清怡描述出來的，卻讓他們明白，這個年輕女孩對隻見過一麵的人，有相當厲害的瞬間記憶力。

    安清怡不知道他們倆的內心活動，還在懊惱蹤跡記住的太少。

    她苦著臉說：“抱歉，我隻記得這麽多了，當時沒想到她可疑，沒有注意更多細節。”

    “這已經很不錯了。”薛明堂真心實意的說，“就算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也就是你這個水平而已。”

    李隊長在旁邊連連點頭，將安清怡說的那些嫌疑人特征全部告訴了在樓裏的下屬。

    將嫌疑人特征說完後，李隊長說：“聯係醫院那邊，一起找這個人！”

    安清怡聽著李隊長那邊有條不紊的下令，心中的焦急始終難以撫平。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沈淮南和她的最後一條通話記錄就靜靜地躺在屏幕上。

    安清怡不抱希望的想著，要是現在沈淮南能打個電話來就好了，不管是求救還是怎麽樣，最起碼能讓她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想到這裏，安清怡自嘲的笑，笑自己異想天開。

    沈淮南的手機已經到了那個陌生男人手裏，就算他想聯係自己，也根本做不到了。

    “嗡嗡嗡……”

    手機突然開始震動，安清怡愣了一秒，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她心中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像是滾沸的開水一樣，咕嘟嘟的冒起來。

    她做夢般的按下通話鍵，把手機貼到耳邊。

    “一一，你又不聽話了。”

    這熟悉的，帶著寵溺意味的責怪，讓安清怡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她帶著哭腔罵：“你這個王八蛋！你到底在哪兒啊！”

    薛明堂和李隊長同時看向安清怡，都從她的罵聲裏領會到了這個電話來自於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