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南把東西收好，寵溺的揉揉安清怡的頭發。

    他帶著點逗人意味的說：“所以我們一一以後要一直這麽厲害，讓別人主動來給送東西，這樣我可以省點力氣，不那麽累。”

    安清怡扁扁嘴：“我看他根本一開始就是想給你，隻是怕搞的太突然，你會不相信或者不接受而已。”

    沈淮南拿著文件袋，單手摟著安清怡的肩膀往外走。

    “吳立成可不會做拐彎抹角討好別人的，他這次就是想從我這裏還你的人情。”

    “不過，這種東西他到底是怎麽拿到的？”安清怡話音一頓，又說，“不對，你到底出了什麽事，居然會扯到前任市長和書記的？”

    沈淮南漫不經心的說：“小事而已，不用擔心。”

    這話對於安清怡來說，基本上沒什麽可信度，能牽扯到那些人，就不可能是小事。

    可是既然沈淮南不願意說，她再問也沒用，這個人的嘴巴嚴實的像蚌殼，撬都撬不開。

    安清怡跟著沈淮南走出銀行，心想著，沈淮南不說就不說，難道她還不能自己查麽？

    在車裏，沈淮南接了個電話，開的是免提，安清怡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沈先生，安家那幾個人，你想要怎麽處理？”

    說話的人是李清水，安清怡這時候才想起來，沈淮南之前在包間裏打的那個電話，應該就是給他打的。

    這位李隊長現在應該是還在忙著，李長宗那一家子在醫院的事情，再加上孫興業的事情，都夠他忙的了。

    沈淮南看向安清怡，安清怡說道：“關一陣子放出去就行了。”

    本來就不是能讓人坐牢判刑的大事，頂多也就關一關，要是做的多了，反倒是顯得為難李清水了。

    “那就聽安小姐的？”李清水問了一聲。

    “嗯。”

    “我一會和局裏說一聲。沈先生，我們這邊從監控了聽到了一些事情，現在懷疑孫興業可能會危害到你和安小姐的人身安全，如果方便的話，希望你們今天在回家之前，先過來盧有成這裏一趟，我們細談。”

    沈淮南說道：“我們現在就在回去的路上，大概還有二十分鍾就到。”

    “好的，那我在這邊等你們。”

    －

    這天是工作日，沈淮南他們回家的時間剛好錯過高峰期，一路上暢通無阻，剛剛好在二十分鍾到了盧有成他們暫住地點的樓下。

    安清怡一下車就注意到周圍有些不對勁，她不引人注意的瞟了瞟四周，心裏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警方在樓下安排了人，一般人不會注意到，但是安清怡每次過來都十分謹慎，所以才會對突然多出來的幾個人一下子就發現了。

    同樣發現的，還有沈淮南。

    他以為安清怡被嚇著了，安慰她說：“別害怕，應該是警察的人。”

    安清怡搖頭說：“沒害怕，我就是有點驚訝，他們動作還挺快。”

    李清水昨天才和這邊交接，今天就已經把樓下的人都布置好了，安清怡估計他應該是通宵趕工，把所有的證據和最近的監控內容都看完了。

    兩人在那些暗哨的注視下上了樓，元寶就站在打開防盜門的門口等著他們，等他倆進門，元寶在後頭看看門外沒有人跟著，這才關上了門，一起進屋。

    沈淮南和安清怡並肩在沙發上坐下，李清水坐在他們右側的單人沙發，而盧有成和鄭青梅則是坐在他們倆對麵，剛才開門的元寶找了個板凳，姿勢有點憋屈的找了個角落擠著。

    “李隊長，你們發現什麽了？”沈淮南剛坐下就問道。

    李清水考慮了一下，說：“還是你們自己聽一下吧。”

    說完，他轉身去了次臥，開門的時候，安清怡從門縫裏瞥見裏麵有不少人在，房間裏擺著不少儀器，看起來比之前盧有成他們用的那些簡陋設備要專業多了。

    李清水沒一會就拿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回來，他打開電腦上的音頻文件，經過最初兩秒鍾的沙沙聲後，裏麵傳來了清晰的人聲。

    孫興業那個沙啞到簡直是聲波攻擊的嗓子，讓安清怡在聽到的瞬間就忍不住閉眼，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錄音中，孫興業拖著嗓音說：“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你的錢拿到手了嗎？”

    回答他的人是尤曉婉，聽上去，她的聲線有些緊張。

    “還沒有，我本來是和姓蘇的約好第二天就去辦理過戶，然後讓他轉賬給我。可是那天出了事情，我沒辦法了，隻能吃了藥，裝作昏迷。現在他們都以為我要在家裏休養，還沒有人和我提看地和過戶的事情。”

    孫興業長長的“嗯”了一聲，聽不出是不悅還是什麽。

    尤曉婉不安的說：“興業，現在警察已經注意到我了，你帶著我，真的可以走掉嗎？要不然，我把錢給你，你走吧。”

    “不用擔心，不會有人懷疑我們的。”

    安清怡覺得，孫興業的聲音，比她上一次聽到的時候，還要沙啞了一些。

    如果非要形容，隻能說就仿佛這個人的聲帶被誰用剪刀給剪壞了，說話的時候會從喉嚨漏風，剩下的聲音就像是破舊風向呼啦呼啦的苟延殘喘。

    “你到底是想到了什麽辦法，不能告訴我嗎？我現在真的害怕，心裏沒底。”

    尤曉婉委屈的說：“你還不知道吧，我在醫院的時候出事了。那天晚上，醫院裏有人要殺人，後來警察來了，把事情給攔住了。再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清楚那些人是不是，是不是要來找我。”

    孫興業似乎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錄音裏有“哐啷哐啷”的響聲，聽上去像是他突然起身，撞到了茶幾，又將茶幾上的東西都連帶著給帶倒在了地上。

    他急促的喘息兩聲，激動的問道：“你昨天為什麽沒有和我說？”

    尤曉婉說：“我本來是怕你擔心，可是你什麽都不肯告訴我，現在反而是我在擔心你。”

    尤曉婉聲音帶著點責怪，更多的還是對孫興業的關心。

    她說：“興業，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真的害怕。”

    孫興業那邊陷入長久的沉默，他呼哧呼哧的喘氣，似乎在經曆一個十分困難的決定。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讓尤曉婉安心。

    他說：“我和你說過，我樓下來了兩個年輕人，你還記得嗎？”

    “我想過了，我們要走，隻能是假死，不然那些人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兩個年輕人剛好是一男一女，我現在和他們有些熟悉了，等到明天，我就會想個辦法，在樓裏製造一場煤氣爆炸。”

    尤曉婉倒吸一口涼氣，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放心，我有把握，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到時候，就讓那兩個人留在我這邊的房子裏，煤氣爆炸連個全屍都不會有，警察最多隻能找到兩具屍體，想要辨別身份，應該是做不到的。”

    孫興業說的輕鬆，好像弄死兩個人就像是碾死兩隻螞蟻那樣，無足輕重的一件事。

    “你真的要這麽做嗎？”尤曉婉的聲音遲疑起來，“一定要殺人嗎？煤氣爆炸，萬一弄大了，整棟樓的人都逃不過吧？”

    “曉婉，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你想我死嗎？”孫興業的聲音裏多了些說不清楚的冷意，聽上去像是從地獄裂縫裏傳來的魔鬼低語。

    尤曉婉大聲說：“我當然不想你死啊！

    她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昧著良心，做了選擇。

    “那……那就按你做的做吧。”

    孫興業用他那古怪的聲音，發出很是輕快的語調。

    “九號晚上，你記得離開家裏，到這個小區，按照我和你說好的地方等我，準備好一切以後，我就會去找你的。”

    “好。”

    錄音裏，尤曉婉最後一聲的應答聽上去帶著濃濃的憂心。

    整段錄音到這裏就結束了，電腦發出“咚”的一聲，音頻軟件的光盤圖標靜止下來，不再轉動。

    李清水合上電腦，對沈淮南和安清怡說：“事情就是這樣，你們之前和他約在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他現在應該已經把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

    沈淮南想不通的說：“他難道沒想過，煤氣爆炸之後，本來應該存在的兩個年輕鄰居消失，這件事會引起警方懷疑嗎？”

    這也是安清怡感到奇怪的地方。

    李清水回答：“這個目前還不知道他打算怎麽做，不過，既然他決定利用你們做替死鬼，我覺得他不會考慮不到這麽重要的事情。”

    安清怡右手托著下頜，手肘放在腿上，飛快的思考著這件事。

    她說：“如果是偵探，這種時候犯人就會選擇最小的犧牲，換最大的利益。”

    大家一起看向安清怡，隻有沈淮南看上去是想到了什麽。

    安清怡微微一笑，問：“自己的生命和肢體殘缺之間，你們會選什麽？”

    “你是說，孫興業打算在現場留下一部分他自己的肢體，混淆爆炸現場無法辨別身份的屍塊？！”

    李清水愕然，他之前的確沒想到這個方向上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