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水當時就知道不好，要從褲兜裏掏他的警察證，手剛摸到褲兜，李清水就傻眼了。

    他們這次出來全都是便衣，為了以防萬一狀況，全員都沒有把警察證帶在身上！

    那個消防員把尤曉婉的屍體放回去，麵罩下的那雙眼睛看著安清怡和李清水，就像是對兩個被當場抓到的殺人犯那樣警惕。

    “你們兩個是這裏的居民嗎？”

    安清怡看李清水沒動作，便說：“我在這裏租了房子，發生爆炸的其中一層是我租的那家。”

    “你呢？”消防員對李清水問。

    李清水無力的解釋：“我是警察，今天過來是要來辦案的。”

    敢對著公職人員撒謊自己是警察的犯人可不多，那個消防員的態度軟化了一點。

    他問：“你的證件呢？”

    “沒帶，我可以給局裏打個電話，讓局裏幫我證明。”李清水回答。

    這個回答讓消防員的眼神又變得疑心起來。

    外麵有人對消防員喊了一句為什麽還不出來，他回頭給同事打了個手勢，安清怡沒看懂，但料想他應該是讓同事先去救火。

    他對兩人說：“你們倆先跟我出去吧，”

    安清怡和李清水倆人心裏都沒有鬼，自然不會害怕和他離開。

    不過，他們倆心裏都掛著沈淮南和簡漢義那邊緝毒大隊的人，看上去頗有些心事重重。

    這就讓消防員更加對他們的身份起疑心了。

    消防員背著尤曉婉的屍體，讓安清怡跟李清水跟在他的身後，盡管隻是一樓到樓下的一小段路程，消防員還是選擇跟在他倆身後，避免出現任何岔子。

    外麵的群眾早就被李清水的部下疏散，樓下隻有一些沒有進入火場的消防員和醫護人員。

    他們看到有人被背出來，立刻迎了上去，然而，在發現這是一位死者，並且不是死於火災而是死於槍殺後，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其他人看向安清怡和李清水的表情也變了。

    李清水當了這麽多年警察，還是第一次被當做犯罪分子對待，心中實在是無奈又尷尬。

    他在人群裏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喜色，朝著一位中年醫生走過去。

    “老方！”李清水喊道。

    那醫生一開始並沒有靠近他們，後來是被同事拽回去的，現在聽到“殺人犯”喊他，當即就愣了。

    等他看到李清水的臉，當即滿臉驚訝。

    “李隊長，怎麽會是你？！”

    李清水苦笑道：“這事兒沒法和你細說，我現在需要聯係局裏，你能不能幫我和消防員說下我的身份，我沒帶手機也沒帶證件，隻能通過他們聯係。”

    “行，這個沒問題。”

    方醫生一口答應下來，去和消防員那邊溝通了一下，有他作保，消防員對李清水身份的疑慮總算消除，給了他手機，讓他聯係局裏的人。

    李清水拿了手機，跟消防員打招呼，帶著安清怡上了一輛駕駛室空著的消防車，開始給局裏打電話。

    他言簡意賅的匯報了這邊的情況，簡漢義那一隊人和沈淮南同時失蹤的事情，立即引起了局裏的重視。

    “我這邊的人沒有任何傷亡，但是接下來需要局裏配合找人。”

    “好的，我明白。”

    李清水掛斷電話，對安清怡說：“安小姐，局裏馬上就安排人過來，局長會和交警那邊聯係，讓他們在各個路口設卡，萬一是老簡和沈先生他們真的出了事情，一輛帶著這麽多人的車，很難從路卡通過。”

    “嗯。”安清怡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她還在想沈淮南他們這樣神秘失蹤的理由。

    安清怡對李清水說：“簡漢義他們那個房子沒有任何受到襲擊的痕跡，除了尤曉婉的屍體出現在那裏比較奇怪之外，他們更像是普通的撤離了。”

    “所以，他們全都平安的幾率是很大的。”李清水安慰她說，“你不要擔心，也許等一等他們就會自己出來了。”

    安清怡對此有些不置可否。

    沈淮南擺明了是隱瞞了很多事情，沒準現在就是去和簡漢義冒險了，等他們自己出來，除非是他們的事情辦完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有第四套方案的人隻是簡漢義這邊，而沈淮南在發生爆炸的當時，還在那間房子裏。

    安清怡閉上眼睛，揉捏著自己的鼻梁。

    這種可能性，她不願意相信，不願去想。

    她沒想過衝進火場救人這種事，不是因為她不願意為沈淮南去冒險，而是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那間房子的布局。

    狹小的空間和老舊的房屋布局，讓那樣震撼的爆炸足以瞬間摧毀整間屋子，這種情況下衝進火場無異於沒有絲毫價值的送死。

    安清怡不能去送死，她要活下來，看到活著的沈淮南。

    警局那邊的支援來的很快，他們來的時候，有兩個渾身染著火場黑灰的消防員從樓裏跑出來。

    其中一個人的懷裏抱著一個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那孩子估計是父母都夜班不在家，不然沒有家長會在逃離的時候把孩子一個人扔在家裏。

    他把孩子交給外麵的同事，快速的說：“樓裏沒有其他人在了，發生爆炸的火場已經確認過，並沒有人在裏麵。”

    李清水聽到這句話，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沒有人在，就等於沒有人死。

    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消息。

    李清水看到警察局的人過來，和安清怡打了聲招呼，跳下車去和同事說話。

    安清怡一個人坐在駕駛室裏，消防車的高底盤讓她能夠俯瞰周圍環境，就是在這種地勢優越下，安清怡看到了不遠處的黑暗裏，像是個大盒子一樣安靜趴在路邊的那輛麵包車。

    車裏屬於香煙的明滅火光讓安清怡確認，車裏有人！

    敏銳的直覺陡然啟動，安清怡立即下車，去和李清水說了她的發現。

    李清水沒有做出看向那輛車的動作，他不動聲色的對同事說：“找人包抄那輛車，把裏麵的人控製住，如果是普通群眾就讓他們離開火場，如果是可疑的人，一定要扣下！”

    幾個警察從李清水身邊散開，有三個是開車走了，還有兩個是往居民樓後側繞過去，看上去就像是要搜查一下這邊有沒有線索。

    －

    麵包車上，董文橋一巴掌抽在司機後腦勺上，那力道之大，讓車裏其他人聽了都覺得腦袋疼。

    他煩躁的罵道：“你特麽是煞筆麽！這種時候抽什麽煙！”

    司機被打了也不敢有意見，踩著煙頭碾滅，連連道歉。

    董文橋心裏亂糟糟的，他剛才看到那個眼睛很好看的女人被消防員帶出來，之後因為消防車擋住視線，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今晚的事情處處有著不對勁的感覺，這讓董文橋打從心底裏想要立刻離開這裏。

    可現在孫興業下落不明，緬邊那邊的要求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董文橋最後還是把心一橫，決定再等等。

    反正這邊離火場並不近，又是隱藏在黑暗裏，消防員不太可能注意到他。

    有個小弟用外套蓋著手機擋住屏幕的光，在微信上和人發了幾條消息。

    他對董文橋說：“董哥，他們在小區裏繞了一圈，周圍都有咱們的人，沒有人看到孫興業離開。”

    “再等等。”董文橋心浮氣躁的說。

    －

    兵分兩路的警察一前一後的包抄向那輛趴在黑暗裏的麵包車，因為李清水說過這次麵對的嫌疑人危險很大，每個人都掏出了手槍，慢慢的接近那輛車。

    從樓後繞過去的警察在緊貼著車門後，側身拍了一下半開的車門。

    “警察，下車！”

    車裏毫無反應。

    手電筒的光亮照入車內，警察們都愣了。

    車裏空無一人！

    “這怎麽回事？”有警察問，“是不是李隊看錯了？”

    另外一名警察伸手摸著車裏的座椅位置，神情凝重。

    “不對，這裏剛剛還有人，坐墊是熱的。而且車門開成這樣，正常下車是不可能忘記關上的。”

    參與包抄的警察震驚的說：“他們提前逃走了？”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這樣突然發生的包抄，就算是車裏的人想要逃走，那也應該是在發現他們靠近之後才有的事情。

    可是，他們沒有任何人看到有人離開麵包車。

    那就是說，車裏的人是在他們出發包抄的時候就跑了。

    更直白的意思就是，車裏的人和他們這些警察是同時知道有人要包抄的事情的。

    “我給李隊打個電話匯報情況，你們找找看有沒有其他蛛絲馬跡。”摸座椅的警察說。

    －

    “人跑了？！”

    李清水這驚怒的問話，讓安清怡看向了他。

    他隻說了幾句就掛斷電話，顯然是被氣著了。

    “麵包車裏的確有人，但是在我們的人趕到之前就跑了。”他黑著臉說。

    安清怡一下就想明白了這裏麵的症結，表情不大好看了。

    她說：“那就是說，你們這邊的人有問題。”

    之前推測的壞消息成了真，雖然算是對安清怡先前對沈淮南和簡漢義一通離開的猜測有了確認，可也等於他們的一切活動都暴露在那個不知真麵目的內鬼麵前。

    這真是太糟糕了。

    安清怡和李清水同時想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