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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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忽然一陣鈍痛襲來,腦子清醒的瞬間,漠穎想到:她剛才說了什麽!
他說:打掉孩子。
她說:好。
好?她怎麽能回答好?這是她跟尹深的孩子啊,是失去兩個孩子後才保下的小生命,她怎麽能回答好?
“你是真心的?”男人嚴肅的話語帶著冷淩,握著她肩膀的大掌青筋突出,像是要將她的肩胛骨捏碎一般:“你不後悔?”黑暗之中,那雙晶亮的黑眸淩冽出刀一般銳利的鋒芒。
她當然不是。
漠穎是這麽想的,然而出口的話語卻是:“是!”肯定的話語,連半秒的遲疑都沒有。
話音落下,頓時,一股戾氣迎麵而來。
漠穎的思緒混亂無比,她怎麽能說是?
她擰著柳眉,陣陣的疼痛由太陽穴泛開,總覺得自己像是遺漏了什麽。她絞盡腦汁思考著,腦子裏的神經劈哩劈哩的,像是斷開了一般,那股鑽心的疼痛卻讓她怎麽也思考不了……
“啊……”一聲痛楚逸出口,卻立即被那瘠啞的低吼掩蓋。
“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一股強大的力道狠狠的將她推了出去,雙腿不受控製的倒退了好幾步,直到背脊撞上了東西,才將趔趄的雙腿停了下來。
堅硬的物體戳在她的背脊上,疼痛一下子逼出了她的淚水,也將她混亂的思緒暫停。
忽然,一道響雷在頭頂炸開,與此同時,一道閃電在門外劈開。
一道刺眼的白光投在他的身後,一瞬間,讓她看清了他的麵目。
他不是少風!
五個字硬生生的砸在了她的腦子裏,讓她猛地清醒過來。
抑製不住的抽氣逸出口,瞪大的雙眸望著門口那一抹頎長,冷硬的身影。借著前一秒刹那的光線,她看到了鏡片之下,一雙冷若刀鋒,殘酷如死神的黑眸,麵罩冰霜,以及嘴角那一抹無情而又絕望的痛苦。
少風從不會用那麽冷酷的眼神望著自己,不會渾身冒出一股令人退避三舍的冷酷氣息。
他是,尹深。
認清了他之後,漠穎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一股森冷的寒意由腳底竄起,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極寒的深潭之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男人冷鷙的冰眸透過空氣,鋒利的眼神如同箭一般的朝她射去。
自幼經過特訓,培養出他極佳的視力,即便是在昏暗的環境下,也能夠看的一清二楚。
銳利如刃的目光死死的鎖在女人慘白得見了鬼似的麵頰上,想到她剛才說過的話,垂落的雙手緊握成拳,尹深咬牙切齒。
“賤人!”
嘶啞的低吼破喉而出,空氣,瞬間凝結成冰。
他的一聲怒吼,漠穎回過神來。
他……
他的狂怒喚醒了她的意識,那些被封鎖的深處的記憶像是被打開了一般,原本看不清看不到的一切,她與他的一幕幕快速的在腦海裏浮現,湧動。
腦袋,沉重得猶如灌了鉛一般。
她這是怎麽了?
漠穎捧住自己的腦袋,纖長的羽睫隨著內心湧動的思緒而不停的眨動著,思緒就好像是被卷入了旋渦中一般,混亂暈眩得她根本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記憶忽然就斷了層,原本是於他的一幕幕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打掉他,我們重新開始,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給你,我們會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男人對她張開懷抱,以無比溫柔的方式接納她。
少風……
他要她打掉孩子?她跟尹深的孩子?
不!
漠穎猛地將思緒從旋渦之中拉出來,眼前的畫麵又變了,變成了男人猙獰扭曲的俊臉,寫滿了對她的恨。
無數的思緒擠壓著漠穎的腦子,滿滿當當,像是要爆炸一般。
“啊——”她痛苦的抱住自己沉重的腦袋,淚水直流。
男人遠遠的站在那裏,不為所動。
一雙狹長的鳳眸在黑暗之中閃爍著陰暗冷漠的光芒,無動於衷的看著她虛軟的跌坐在地上,捧著自己的腦袋,蒼白的小臉緊緊的擰在一塊兒。
“你要打掉孩子是嗎?行,我成全你!”他冷道。
低沉的嗓音仿若來自地底深處,那帶著森冷寒意的語調鎮定了漠穎鬧鍾掙紮的思緒。
“你……你說什麽……”他要成全她什麽?她沒有聽清。
男人一步步的逼近她。
那股冰寒的氣息越發靠近,漠穎纖瘦的身子顫抖不已。
當他在她麵前停下,她看清他俊臉上的狠絕之後,心髒劇烈的顫動起來,連帶的,還有那從腹部蔓延開來的疼痛……
他宛若修羅般的麵目烙入眼中,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海邊別墅。
客廳裏。
木婉約刷白著絕美豔麗的小臉,在客廳裏來回不安的走動著。“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她。”
不久之前,尹深抱著渾身是血的漠穎出現,當場就把她給嚇懵了。後來陸靖堂把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趕出了臥房,一直到現在都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都還沒有一點消息。
想到漠穎流了那麽多血,肚子裏的孩子有可能……
木婉約內疚得心都快要碎了。
她轉頭看向站在陽台上,背對著自己抽著煙,與陰暗的天色融為一體的男人,歉意的說道:“尹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
而沒等到她出聲,另外一道女音響起。
“要道歉也該是我,你隻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是我沒有看好她,明明知道她不對勁……”
“夠了。”
一道冷漠的話語響起,不帶任何的情緒。
掐滅手中未抽完的煙,尹深轉過身,俊美無儔的麵龐上冷冷淡淡,眸底平靜無波,比起兩個焦急的女人,他的反應實在太過無情。
之前還以為他是焦急過了頭所以才沒有表示,但現在看來,他是漠不關心。
伊蓮娜說道:“陸總,我看我們還是叫救護車吧。”
“是啊。”木婉約附和道:“雖然我很相信靖堂,但這裏不是醫院,工具也不齊全,還是叫救護車吧。”說著便掏出手機。
“用不著。”尹深冷冷說道,漆黑如墨的眼眸如死海一般的沉靜。
怎麽用不著了?
伊蓮娜擔憂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他有多麽的愛護漠穎她是知道的,怎麽現在卻如此的鎮定?
正想著之時,隻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循聲望去,是陸靖堂。
陸靖堂白色的T恤上沾著斑斑血跡,怵目驚心。
“怎麽樣了?”木婉約趕緊迎了上去:“漠穎還好嗎?孩子呢?她流了那麽多血,孩子要緊嗎?還是……”
伊蓮娜也緊張的等著陸靖堂的回答,眾人都為漠穎而關心,隻除一個人。
陸靖堂幽深的目光帶著寒意,瞥過走到酒櫃,為自己倒了杯酒,悠悠閑閑一口一口品嚐著的男人,太陽穴血管浮起。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陸靖堂突然的一聲怒吼嚇到了靠近他的兩個女人,尹深也頓了一下,然後慢悠悠的轉過頭來,俊美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輕淡得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質問。
伊蓮娜望過去,對於陸靖堂的那聲質問不太理解,而尹深的反應更是讓她不懂。
“靖堂哥,漠穎究竟怎麽了?”
陸靖堂沒有理會他,繼續朝著事不關己的尹深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差點就保不住你的孩子,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差點保不住?
還好還好。
木婉約舒了口氣,這才有心思問別的:“尹深,你快說啊,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漠穎不惜給她下了安眠藥也要跑出去,沒過兩個小時,尹深抱著血淋淋的她走進屋裏,最該擔心漠穎的人現在卻完全一副事情之外的態度,完全不問孩子的狀況,仿佛可有可無。
忽然,一聲冷笑響起。
“孩子?我的?”尹深將剩餘的酒灌入喉嚨,任憑那股灼熱燙燒著他的食道,酒精給他冷酷的俊臉添了一絲紅潤,不顯得他柔和,倒更讓人覺得可怕,烈焰之中的撒旦。
“誰知道她肚子裏的孽種是不是我的。”他冷笑道。
話音落下,其餘三人紛紛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麵色陰沉像是要毀天滅地的男人。
陸靖堂最先反應過來:“陸尹深,你這是說的什麽鬼話!”
“你還敢問我。”尹深嘶吼了回去,俊臉扭曲,用力將手中的酒杯砸到對麵的牆壁上。
“乒乓。”昂貴的水晶杯化作數十塊碎片落在地上,嚇得在場的兩個女人一聲尖叫,陸靖堂也同樣被驚到了。
“陸尹深,你發什麽瘋啊!”脾氣不怎麽好的木婉約也爆發了,雖然是因為她的關係漠穎才逃出去的,她也有一定的責任,但他現在簡直太莫名其妙了。
而陸靖堂則沒那麽好說話,見自己嬌寵的女人被他嚇得臉色都白了,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一個箭步衝到尹深麵前,掄起拳頭對著他的臉就是狠狠一記。
“你給我清醒一點!”
尹深沒有閃躲,那毫不留情的一拳重重砸在他的左臉,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
嘴角撕裂的疼痛,使得他的目光更加陰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