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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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

    走廊裏,腳步聲匆忙而淩亂的落在地磚上發出的聲響,擾亂了一片寂靜。

    漠穎兩手抱住隆起的腹部,巴掌大的小臉上已是一片蒼白,眉心緊擰,眼眶眼紅,眼神焦灼,緊咬著的雙唇更是不見一絲血色。

    一路上,徐子墨已將昨晚尹深在酒吧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尹深在包間裏遭人襲擊,腹部被砸碎的酒瓶捅傷,流了很多血,被緊急送到了醫院救治。

    漠穎繞過拐角,不遠處,走廊裏的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怔住了她的步伐,隨即,胸口重重的一擊,最後的一絲期望被毀滅,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來今早不見婆婆,不是因為他們沒起,而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在家,就連陸老爺子都在這裏,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尹深遭遇了不測!

    想到,漠穎的心狠狠的揪痛著,罪惡之感襲上心頭,這也提醒了她,她這個做妻子的是有多麽失職,竟連自己的丈夫幾天幾夜的未歸都不知道,還說什麽愛他,會珍惜他……

    漠穎放緩了腳步走過去,而那幾個人正在議論著什麽,氣氛沉重,第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直到漠穎顫抖著雙唇哽咽著喚了聲。

    “媽。”

    陸母的身形一顫,回頭看到漠穎,雙眸一震:“漠穎,你怎麽來了?”

    其餘人下意識的別開視線或是低垂下頭,講話的人更是直接閉上了嘴,裝作什麽都不曾有過的樣子。

    而滿心都是尹深的漠穎也沒有去注意他們的變化,陸母看自己時諱莫如深的複雜表情,連忙焦急的問道:“媽,尹深他怎麽樣?有沒有事?”她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道。

    想到不久前,在酒吧大廳裏聽到的那些話,如果不是那麽嚴重怎麽會連警察都驚動了。越想,漠穎的心弦就繃得越緊,快要呼吸不過來。

    “他在哪?讓我去看看他,我想見她。”一邊說道,一邊淚水又流了下來。

    陸母心疼的望著她:“深兒他沒事。”一邊安撫道一邊拿出紙巾為她擦眼淚:“他沒什麽大礙,你快別哭了,對孩子不好。”

    “真的嗎?你不是騙我?”漠穎記得,方才徐子墨提到尹深的傷勢之時,眉宇之間的凝重,還有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自己也不太清楚。

    “傻孩子,騙你做什麽,不信你問靖堂。”陸母轉頭望向站在一邊的陸靖堂,眸間有幾分的閃爍。

    聞言,漠穎含淚的目光瞬間轉向陸靖堂:“靖堂哥,尹深他真的沒事嗎?可是我聽說他流了好多血。”想到,胸口又是一緊。

    陸靖堂依舊是平日裏那副溫潤如玉,從容淡定的模樣:“所幸沒有傷及要害,留了點血是正常的,縫了幾針,修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簡短的說道。

    聽到他這麽說,漠穎這才稍稍放心了。

    一旁的陸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稍稍恢複了些血色,兩道秀眉微微擰起:“漠穎,尹深的事,你是聽誰說的?”事情剛發生就對外封鎖了消息,為的就是以免她焦急,誰知還是讓她給知道了。

    漠穎止住哽咽,拭去眼眶中的淚水,回道:“是子墨哥。”又說道:“今早我打尹深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酒吧裏的服務員,我去拿手機的時候碰上了子墨哥,就知道尹深出了事。”

    “子墨哥?”陸靖堂忽然出聲,眉目深沉,似乎是在想著什麽。

    看著陸母同樣疑問的目光,漠穎正要開口與他們解釋徐子墨的身份之時,停好車的徐子墨已經來到他們身邊。

    徐子墨一身便裝,外形清雋斯文,完全讓人聯想不到他身為警察時的淩厲與果斷。隻見他微微的朝陸家的長輩頷首,接著從口袋裏拿出證件,攤在眾人麵前。

    “我是負責陸尹深昨晚那間案子的警察,正好有些話想詢問你們,不知是否有空?”他有禮的問道。

    語落,除了漠穎在外,其餘人的臉色皆是一僵,尤其以不善掩藏心緒的陸母最為明顯,眼球明顯的晃動著,神情急躁。

    看到他,陸靖堂瞬間就想起來了。

    這個男人,正是當初他勸過尹深不要動,卻最終還是因為尹深的妨礙而導致生活工作丟失的男人。

    沒想到是他!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負責尹深案子的警察!想到,陸靖堂俊朗的五官頓時繃得死緊,比起陸母來還要難看上數倍。

    見眾人都不說話,漠穎開口道。

    “子墨哥是個好警察,我相信他一定能早日找到傷害的凶手。”堅定地說道。

    話才剛說完,就聽到一道冷漠堅決的話語響起。

    “不用了,你回去,我孫子的這件事用不著你。”開口的人正是自始至終冷著一張臉的陸老爺子。隻見他神情冷淡的望著徐子墨,眼神不悅。

    徐子墨也不躁,不疾不徐的說道:“令孫在我的管轄區域發生那樣的事,我對此表示很難過。不過我已經掌握了昨晚出入人員的名單,監控錄像,所有接觸過令孫的人都已做完筆錄,我一定會早日給您一個交代。”

    聞言,陸老爺子一聲冷哼:“我說用不著你就是用不著你!把那些東西統統都給我交出來,我自有人會處理。”

    低吼的嗓音透著威嚴,陸家的人紛紛為之變了臉色,然而徐子墨的表情卻紋絲不變。

    “辦不到。”

    陸老爺子橫眉冷對:“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你管定了?”渾身散發出一股令人心顫的強大氣勢。

    徐子墨揚起薄唇,並不為之所動:“我說過了,隻要是在我的管轄範圍內發生的事,我都必須負責。”

    陸老爺子縱橫商場數十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過去,隻要他一個冷眼,誰敢與他對著幹?!而如今,卻當著眾多小輩的麵被一個年紀與孫子相當的男人駁了麵子,這口氣如何下咽?

    於是,陸老爺子氣得眉毛都發抖了,臉色鐵青,目光猙獰得像是要殺人。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忽然,一聲鈴聲打斷了這僵持。

    “抱歉,接個電話。”徐子墨轉過身邊接電話,出口的話語落入眾人的耳中:“檢驗報告出來了?”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過去。

    隻聽到徐子墨又道:“是誰的?”沒過兩秒,他抽了口氣,有些激動的揚高了音量:“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重新驗,瓶子上所有的指紋都必須給我驗出來。”

    聽到這裏,除漠穎以外的其餘人,麵色猛地一沉。

    “我很快就回去。”說完,便掛了電話。

    徐子墨回到漠穎身邊,還沒開口,漠穎便焦急的問道:“是尹深的事嗎?進展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傷害他的人了?究竟是誰?”一口氣數個問題。

    腦子裏回響著前幾秒鍾部下告知的離譜結論,徐子墨微蹙眉心:“關於昨晚刺傷你丈夫腹部的那隻酒瓶,上麵的指紋化驗結果是——”

    “徐警,你方才不是說有些問題需要詢問嗎?”

    一聲沉冷的話語打斷了徐子墨。

    徐子墨循聲望去,是一名身著白衣,麵容俊朗沉靜的男子。翻過記憶,並未搜尋到任何有關於他的印象。

    陸靖堂看出了他眼中的遲疑,自我介紹道:“我是陸靖堂,是這間醫院的院長,亦是尹深的主治醫生,有關於你想了解的事,由我來為你解答。這裏不方便,去我辦公室如何?”他有禮而溫和的說道。

    眼見著淺笑如斯的陸靖堂,那和氣的態度讓人無法拒絕,再看看不久前以威脅的口吻衝自己說話的陸老爺子,徐子墨當下便有了決定。

    “好。”他答應道。

    “請。”

    漠穎還想詢問方才那通電話:“子墨哥……”

    徐子墨轉頭衝她溫柔的笑了笑,投以安撫的眼神:“等事情有了最新進展,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漠穎眼眶紅了紅:“謝謝你。”

    漠穎目送著徐子墨的離開,而身旁的陸母與陸老爺子則陷入了鬱沉之中。

    病房裏。

    素淨的白色讓人的心平靜,空氣之中彌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寂靜的氛圍中,心電圖正發出平穩的聲響。

    漠穎一步步焦急的走到床邊,當看到病床中沉睡的男人,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那一股強行衝擊著心髒的痛,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被褥之中,男人閉眼靜靜的躺著。

    一頭墨色的發絲襯得他的臉色更是蒼白,麵容依舊俊美,隻是少了生氣,嘴唇的顏色也褪到了淺色,不過一個星期未見,卻有種隔了數年再見到的感覺,漠穎的鼻間忍不住的發酸,淚水流得越發洶湧。

    她真是個不稱職的妻子,對比他為自己做的,在她飽受危機的時候他總能第一個出現在她麵前,在她受傷之時睜開眼就能看到他,而她,而她卻什麽都沒能做到。在他受傷的時候,她在家裏舒舒服服的做著美夢,需要她的時候,她一次都不在……

    想到,漠穎自責內疚,眼淚止不住的溢出眼眶,滿屋子都是她懺悔的哭泣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