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忍不住看了季君泰一眼。

    他說的話，正是她想說的。

    “君泰，我跟許崇瑞真的隻是朋友。”呂曼倩急急的道，“他喜不喜歡我，跟我沒有關係，我沒有喜歡過他！”

    季君泰淡淡的道：“這是你跟他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不用跟我解釋。”

    呂曼倩愕然的看著他：“君、君泰……”

    她不太明白，為什麽他有時候讓自己覺得會有希望，有時候又絕情的讓她覺得一點希望都沒有，譬如現在。

    林諾替許崇瑞有些難過。

    “呂小姐，許崇瑞人很不錯的。”她真心誠意的替許崇瑞說句好話。

    呂曼倩麵色冷然：“林小姐覺得他人不錯？那就留下自用如何？”

    林諾啞然。

    她不過是好心勸一句，呂曼倩說話也太刺耳了。

    “走吧。”季君泰並不想跟呂曼倩說太多。

    林諾點點頭，跟著季君泰快步離開。

    上車前，她不經意的轉頭，看到呂曼倩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雖然看不清她的麵容，卻能感覺到她看向自己時不善的目光，讓人後背發涼。

    車子駛離興嘉集團，季君泰衝林諾伸出手：“你做的記錄我看看。”

    林諾臉一紅，緊攥著本子不鬆手：“那個……我回去整理下再給您看……”

    季君泰皺眉看她，不由分說的將她手裏的本子抽走。

    “那個……”林諾想到本子上亂七八糟的字樣，紅著臉解釋道，“我以前沒記錄過這種，有點亂，但是我能看懂……”

    季君泰翻看本子一看，嘴角抽了抽。

    果然很亂，一般人看不懂。

    把本子丟給林諾，他沉聲道：“有時間跟韓秘書學一下。”

    “我知道……”林諾捏著本子，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時候不早了，他們也沒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回家。

    吃過飯後，林諾依舊是躲回自己臥室。

    也許是因為心虛，她不敢一個人麵對季君泰，生怕自己會不小心說漏嘴，說出自己的秘密。

    季君泰在客廳裏看了一會兒新聞後關上電視，百無聊賴的回書房，路過林諾的房間時，忍不住停了下腳步，側耳聽了聽，隨機又暗笑自己無聊，閃身離開。

    第二天是休息日，季君泰一早便告訴林諾自己要回趟老宅陪伴祖母，但並沒要求林諾陪他一起回去。

    等季君泰走後，林諾想了想，拎著包出門，去了簡崢曾經帶她去過的地方。

    如果忽視掉那些儀器和瘦到皮包骨頭的樣子，季君泰的母親就像是睡美人一般，安然恬靜。

    林諾坐在病床前，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後，微笑道：“伯母，我叫林諾，是季君泰的朋友，今天正好有時間，過來看看你。”

    “季君泰……你應該記得吧，是你的兒子，他經常來看你的，我也會經常來看你，免得你一個人孤單……”

    “對了，他現在是靜道集團的總裁，很厲害的。還有那位唐老夫人，現在身體還很硬朗嗎，也是很厲害的一個人物，您應該知道吧？”

    “聽說，您在在這裏躺了很久了，快點醒來吧，您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或許很快會結婚，您已經錯過了他的成長，難道還要錯過他的結婚典禮嗎？您就不想看看，自己兒子買入禮堂的樣子嗎？”

    “……”

    林諾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病床上的人並不能給她一點回應。

    病房裏太過安靜，安靜得好似時間都停止流動。

    滴答滴答的儀器聲，好似會催眠，夜裏經常睡不安穩的林諾，漸漸被睡意籠罩，她趴在床沿上想要眯一會兒，沒想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汽車。

    快樂的一家三口。

    林諾又看到小小年紀的季君泰，坐在後車座跟開車的父親說著什麽，母親笑著回頭，衝他點頭……

    明明是美好的畫麵，林諾卻覺得心裏如針紮般疼痛，因為她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麽。

    醒來！

    快醒來！

    她命令自己，卻怎麽都醒不來，眼睜睜的看著一輛車衝過來，眼睜睜的看著刹車失靈，眼怔怔的看著……一片血紅……

    朦朧間，她攥住小小的季君泰的手，視線掃過滿是裂紋的玻璃，看到一個模糊卻又感覺熟悉的麵孔……

    怎麽會是他？

    簡崢走進病房的時候，嚇了一跳。

    趴在床沿上的林諾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的胡亂動彈，差一點就要碰到儀器上的那些線。

    他急忙按住林諾的手，連聲呼道：“林諾！林諾你快醒醒！”

    快醒醒！快醒來！這一切隻是夢！

    林諾滿頭大汗，猛地抬頭睜開眼睛，驚懼的雙眸呆呆的看著前方。

    “林諾，你怎麽樣？”簡崢被她難看的臉色嚇到，“你做噩夢了？沒關係，那隻是夢，隻是夢……”

    渙散的瞳孔漸漸有了焦距，林諾舒出口氣，看向簡崢：“簡崢，是你啊。”

    “你沒事吧？”簡崢不放心的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又夢到那些不好的事了？那些事已經過去了，你該放下了。”

    林諾搖頭：“我沒有夢到那些，你放心。”

    “那你夢到什麽了？”簡崢好奇的問道。

    林諾怔了下，回憶起夢中的場景，猛地站起身來，臉色蒼白的道：“簡崢，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腳步匆匆的離開，臉色蒼白如鬼。

    簡崢追出病房的時候，她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這人怎麽回事？”簡崢納悶的搖頭，轉身回來，仔細查看，確認病人無礙，這才關門離開。

    林諾一口氣跑出醫院，腳步匆匆，慌亂的眼神四處查看，確認沒有人盯著自己後，她拐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打電話給左宏朗。

    左宏朗此時正因那個小侍應生的指怔煩躁不已，接到林諾的電話後沒有好氣的道：“什麽時候？不是說了，沒有什麽大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父親！”林諾咬牙喊道，“我有件事要問你。”

    “什麽事？！”

    “二十年前……”林諾抿了抿唇，捂著手機，聲音放得很輕的道，“二十年前，你是不是開車撞過人？”

    聽筒裏沉默了幾秒，左宏朗冷冷的聲音傳來。

    “你在胡說什麽？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事誰會記得？二十年前你還沒出生呢，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林諾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這件事自己說不清楚。

    她隻是做了個夢而已，無憑無據，她無從質問。

    想說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後，變成一句笑話。

    “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夢見你撞車了，出了車禍……”

    “神經病！”左宏朗冷然的語氣立刻變得不耐煩起來，“這種無聊事打給我幹什麽？你有做夢的空，不如想辦法把明珠救出來！受害人那邊已經搞定了，警察為什麽還不放人？！”

    被左宏朗一頓臭罵之後，林諾訕訕的掛斷電話，臉色卻一直蒼白著。

    那這是夢嗎？如果是夢，為何這樣清晰。

    最後出現的那張臉，雖然隔著破碎如蛛網的玻璃窗，雖然那張臉很年輕，可她仍然能認出來，那就是左宏朗。

    可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相？

    林諾甩了甩頭，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可笑。

    就像左宏朗說的，二十年前，自己還沒有出生，更不曾親眼目睹車禍，根本沒理由會夢到真凶……

    估計是左宏朗給她的壓力太大，導致自己不知不覺把他代入到凶手的行列了。

    “林諾，可別幹傻事了。”

    林諾喃喃自語的對自己說了兩遍，深吸了口氣，這才恢複如常的快步離開。

    可到了晚上，林諾破天荒的沒有回去臥室，而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裏演的什麽，她根本沒有在意，隻是豎著耳朵在聽季君泰回來的聲音。

    沒有什麽好看的電視，林諾拿著遙控器無聊的換台，不知道換到第幾圈的時候，門口傳來動靜，她立刻丟下遙控器，坐得筆直，眼睛盯在電視上，耳朵卻豎在頭頂上。

    腳步走近，她猛地站起來，衝季君泰笑了笑：“你回來了。”

    看到她竟然在客廳，而不是在自己臥室，季君泰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遲疑的停下腳步：“有事？”

    “沒、沒事！”林諾結結巴巴的道，“就是無聊，看會電視，你……要不要看？”

    邀請他看電視？

    季君泰看著她身上的橘光，好像跟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所以她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電視機裏傳來一聲詭異的叫聲，緊接著，是男人低沉的笑聲，還有急急的低喘……

    季君泰和林諾同時側頭看向牆上的電視機。

    裏麵，赫然是一男一女窩在床上的情節，雖然有被單蒙著什麽都沒露，但是傻子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林諾傻眼，臉上掛著大大的囧，隻恨不得季君泰根本沒聽到她在說什麽，趕快離開最好。

    可是事與願違，季君泰長腿一邁，兩步走到她身邊，麵色坦然的看著電視屏幕道：“那就看一會兒吧……”

    林諾感覺頭頂冒煙，下意識的想要開溜。

    “那……那你看吧……”

    一步還沒逃出去，手腕被攥住，她驚顫了下，低頭看向已經坐在沙發上的季君泰。

    他沒有看她，卻是對她在說話：“不是要一起看嗎？那就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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