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孩子墮了。”

    李桐沉默了，這孩子雖說不該有，但是他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你身體還好吧，葉子？”

    短暫的平息之後葉子幽幽的說道：

    “……什麽好不好的，反正我也無所謂了。”

    “你別這麽說”

    李桐心裏現在很難過，說話也帶了點哽咽。

    “葉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跟我說說吧……”

    高樹葉考慮了一下，的確自己的事情也無人可說，於是她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李桐平靜的聽完葉子的述說，葉子說的很細，甚至還把以前的一些李桐不知道的事情也都說了出來，高樹葉述說的時候沒有什麽激動的言語也沒有哭，反而說到痛苦的時候還在笑，笑聲也是那樣的隨意，仿佛與自己無關，李桐的心像被別人拿刀在不停的剜，痛的拿電話的手都在不停的哆嗦。

    “葉子，明天就是除夕了，你有沒有什麽可去的地方？”

    “……嗬嗬……我還能去哪裏？就在醫院呆著唄。春節給父母親買的禮物我已經托人包裹寄回去了……”

    說到自己高樹葉才開始哽咽，看來她是真的想念家了。

    “葉子，不要難過，我告訴你，我現在也是無家可歸了！嗬嗬。”

    李桐說的沒心沒肺，這倒是引起了高樹葉的好奇心，李桐也沒有猶豫，趁熱打鐵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倒了出來，說完還笑嘻嘻的跟高樹葉說：

    “怎麽樣？我決定去貴陽找你，今年這個除夕咱倆一起過！”

    “別！李桐，為了我值嗎？”

    “呸！死丫頭，你再說我就生氣了，你別忘了我可是奸商老板，你這個員工我要定了，從現在開始合同就已生效，今年過節加班！你不準回家過年要陪著我，我叫你幹嘛你就幹嘛，薪水也不打算給你雙倍，不願意都不行，我下午就買去貴陽的火車票，你在那裏等著我啊。”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人說話，然後卻傳來了高樹葉抽噎的哭聲，

    “……謝謝你！李桐。”

    “叫老板！”

    “……是……老板……”

    “我差不多明天到，我準備今晚就去，明天下午咱倆就應該見到麵了，到時候你再陪我過年。”

    “李桐，你還是別來貴陽了，我不想呆在這，畢竟在這裏我親手“殺”死我骨肉，我想離開這裏，永遠的離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去找你，真的！到時候你一定要收留我，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這一輩子能認識你真好，我真的會給你打工，你可不能不要我……”

    說著完電話那邊的高樹葉失聲痛哭！李桐沒有勸，有時候哭出來是件好事，等到那邊哭得差不多了，李桐才勸停她，不過李桐不太想呆在吉安，回廣東吧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要是那樣的話就沒意思了。

    “要到哪裏過年去呢？對了！葉子你有沒有見過雪？”

    “沒有！怎麽了？”

    “剛好我也沒有見過，我們倆去看雪吧！對！去山東，我馬上給李遊打電話，算了還是不打了吧，去了之後過完除夕再打，畢竟我們也不能打擾別人過年不是？葉子你買票先到吉安來，然後我再一起買票北上濟南……”

    一個多小時的通話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小店老板高興的合不攏嘴，這丫頭一個電話就打了幾十塊出去，“話嘮”在這裏最是可愛的了！

    方向基本確定後，李桐也不在糾結剛才的事了，給姑姑打了一個電話把剛才父親與自己的不和敘述了一遍，說要回廣東廠裏去再幹上一年，既然沒有那個心思留在家裏，就算過年也沒什麽意思。

    電話那頭的姑姑肯定不會放李桐遠去，想勸說卻被李桐及時給掛上了。

    “隻要知道我出去就行了，老爸若真的不放心我獨自在外，去年也不會逼著我出門打工了。”

    年輕的李桐就是這樣想的，但是她還是低估的天下父親對自己孩子的愛，恨隻是一時，愛才是一世！逆反期的李桐才不會往這裏麵去深處想呢。

    連行李都沒有的李桐又跑了，她要趕在除夕之夜前和高樹葉趕到山東過年，目前正是春節前夕，哪裏還能買到火車票？就算是找“黃牛”也不一定會有！心急火燎的李桐就這麽搭上了去吉安的班車……

    同樣遠在貴陽的高樹葉也收拾好了東西，在護士的眼中，這位可憐的女孩，下午一改平日的失落模樣，就連蒼白的臉，今日也有了幾分血氣。

    高樹葉拖著李桐給她交換的行李箱踏出了她永生不想在來的地方，外麵天空居然晴了……

    對著冬季柔弱的陽光，高樹葉還是感到一陣陣眩暈，前路既然已打算好了，人就不會再迷惘，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什麽心結要是通了，其他的事情也就變重要了起來。畢竟堅強的人都是窮則變，變則通不是嗎？

    漸漸清明起來的高樹葉覺得自己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幹，查了一下手機，今天都二十九了，而且現在還是下午，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然不多！高樹葉清點了自己身上的財產一共不過三百七十多塊錢……

    高樹葉找到一個電話亭給自己家裏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不出意外的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高樹葉心髒就像被人捏著一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那種“疼痛”讓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雙腿不停的哆嗦，同時拿電話的手也不聽使喚了，強忍著思親和苦楚女孩開始安慰母親，並說自己在給一個手機店打工，今年過年又不能回去了……說到這裏這個女孩又一陣陣眩暈，緩和了一會兒又接著向母親介紹說店長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孩，十八歲就自己創業當上了兩家店的老板！樹葉開始“編織”和老板的許多許多趣事給母親聽，說到開心處這個堅強的女孩眼裏沁著淚水陪著母親嘻嘻的笑著……

    高樹葉幾乎是跪著在電話亭裏給母親打完電話的，電話的那頭已經掛上了，可是這個女孩懷裏仍然抱著電話聽筒死死的不放，嘴裏不停的喃喃自語，大顆大顆的淚水開始從女孩的眼裏掉落，隻有她那垂下的發絲在微風的幫助下輕撫她的臉頰，來安慰這個不幸的女孩……

    “什麽？竟然又沒有去濟南的票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傍晚李桐站在喧鬧的售票大廳裏撓著頭，春節將至返鄉的大軍就像潮水一樣有多少車票消化不掉？就連被嚴打的黃牛手裏都沒有多餘的票，李桐在這裏轉了四個多小時了，連票的影子都沒落實掉！電話那頭傳來高樹葉已經登上吉安火車的消息，明天一早就能到，這點讓李桐稍稍安心一些，畢竟葉子隻有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才能保護好這個善良的“傻”丫頭，不過高葉子能買到票這一點李桐到不稀奇，葉子在貴州現在買票過來屬於返程，車上估計都沒幾個人。

    “算了！實在買不到票也隻有帶著葉子在吉安過了，畢竟吉安也是自己的家鄉，雖然不熟悉，溜達久了不就熟悉了？……”

    想到這裏李桐在大廳的凳子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我這有票！有誰要的？”

    淩晨兩三點鍾一個“黃牛”抓住沒有警察的一個空擋，大吼了一嗓子，瞬間他的身邊圍滿了人，原本安靜下來的大廳又開始喧鬧起來，李桐靠在那裏，看著這群人在那裏大聲的討價還價，時不時的還傳來激動的尖叫聲，李桐慢慢的又把眼睛閉上了，這種“黃牛”你越著急他就越是賣你高價，索性閉上眼睛圖個清淨。

    “黃牛”身邊的人，漸漸的少了，有的人離去是嫌價太高，回去還不如留在這裏加班，還有人離去的原因就是“黃牛”沒有自己需要的票，“黃牛”又喊了幾嗓子也沒人理他，於是他又喊了降價，這才又吸引幾個過去問。

    不一會兒警察從那邊巡邏過來了，“黃牛”把票往身上一揣，走向離他最近的椅子上，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裏等巡邏隊過去。

    “有去濟南的票嗎？”

    這句話李桐用吉安本地話說的，那個“黃牛”謹慎的看著李桐，因為本地人這個時候往外跑的可能性不大，這丫頭會不會是警察的“暗線”這就很難說了。

    “什麽票？我不知道。”

    李桐剮他一眼，把頭轉過去不說話了，既然這人裝糊塗自己也不跟他浪費這個時間。

    等了好久這個女孩都不說話，“黃牛”安心了很多，開始試探的問起李桐過年要到哪去？

    李桐也不搭理他，繼續閉目養神，這“黃牛”看到李桐不搭理他，現在他可以確定這女孩是安全的。

    “山東的票是沒有了，隻有到阜陽和蚌埠的票你要不要？”

    李桐睜開了眼睛，阜陽這個地名她不熟悉，可是蚌埠……

    “蚌埠的你有幾張？”

    說完李桐又閉上了眼睛，她在思考要不要去蚌埠看看，看看能不能碰上那個“王八蛋！”，但要是去了碰上了又如何？自己這麽做或許會讓人更瞧不起吧。

    “呃……還有兩張，你要是要我收你便宜點，一百五一張，你看怎麽樣？”

    “正好兩張，難道這也是命嗎？要是真是這樣，那我到想看看命裏是怎麽樣給我安排的！”

    想到這裏李桐再次睜開了眼睛，轉頭看著這個“黃牛”。

    “這兩張我要了……”

    李桐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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