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您能告訴我您跟蘭婆婆是什麽關係嗎？”

    三個人包下了一間火車臥鋪的房間，正好上中下三張床，胡老頭睡到最下麵那一張，大偉要睡到最上邊卻被劉芳曉扯著耳朵給拉下來了。

    “胖胖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腦袋頂上有人。”

    “那你以後不住樓房了嗎？”

    大偉揉著被她扯紅的耳朵，嗡聲嗡氣的說道。

    “說的也是哦，我問你有錢住哪不行一定要住在“夾心”層裏嗎？跟你說多了你也不懂，你根本就不了解有錢就是任性這句話的含義，好歹我也是你的老板乖乖躺著吧。”

    這個女人太凶悍了大偉也不想得罪她，於是就乖乖的躺在那裏，可是剛躺幾分鍾他覺得肚裏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啊！於是翻了一下身繼續去問胡老頭。

    很明顯胡老頭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睡著了”……

    重慶是一個直轄市這地方多山，城市非常的繁華所以也叫做山城，胡老頭就在這裏度過了童年時期，山區跟平原地區最大的不同就是，即使你過了很多年看著山還是能摸到原來的地方，可是在平原地區就不同了，老城區舊城區街道巷子一旦拆除之後什麽都不會剩下了，不像山區你們以前玩的那個山那棵樹或許還會留著，平原地區真的什麽都不會剩下……

    胡老頭是一個不會說的人，即使他想向著兩個孩子表達跟蘭婆婆年輕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語言能力表達極差的他有時候說兩句就“卡殼”了。

    真的很多年很多年沒來了！來到重慶的時候包括了胡老頭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還是小時候那個山城重慶嗎？這簡直跟南昌一樣繁華！雖然也保留一點在小時候的那些建築，可是絕大都是現代感十足的建築，比如說從樓房之間穿過的纜車就讓大偉和劉芳曉尖叫的要上去。

    胡老頭也不吱聲，就跟著這倆孩子任由他們背著“蘭婆婆”到處去玩，因為胡老頭也知道，從小在這長大的蘭婆婆自從父母過世之後也有好些年都沒有回來了，所以讓他兩背著跑胡老頭一點意見都沒有。

    要說重慶最吸引這倆人的地方就是美食，說起重慶的美食，那就是太多了！比如說重慶小麵啊，火鍋啊串串啊多不勝數，兩人就算在這裏吃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胡老頭年紀大了不能像他們一樣甩開膀子吃，這裏的飲食很辣！在南昌生活慣的人雖然也是有一些偏辣但是跟這裏比起來猶如溫水和熱水的區別。

    倆在這裏玩了一個星期後老頭都沒有提要急著去辦自己的事，說句實話這一段時間後，胡老頭被這倆孩子帶著玩的也挺開心的，撥著手指頭算起來胡老頭也有很多年都沒有玩的這麽開心過了。

    今天天氣雖然說有些熱，可是山上還是比較涼爽的，鬱鬱蔥蔥的枝葉將太陽擋去了大半，胡老頭帶著這倆人慢慢的順著山路往上走，這裏不是別的地方這是他們小時候學校所在的位置，目前這裏已經完全沒有半個世紀前的樣子了，已經被人承包成了果園，學校的足跡早已不見了蹤影，胡老頭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在哪個位置。

    “老哥向你打聽個事。”

    果園旁邊有一個老頭真坐在躺椅上麵在果園裏納涼，他的家就離果園不遠從這裏可以看到他家的房子。

    “什麽事你說？”

    老頭坐直了身子，看著這一老兩小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也挺驚訝，現在果子還沒有完全成熟，遊客這個時候應該不會上山。

    “請問紅山中學在什麽地方？”

    果園的老頭很詫異，這個學校至少拆除有20年了，它存在的時候就因為學生一年比一年少，大家都搬到山下去根本沒人問津，現在突然有人問確實讓人覺得很懷念呢。

    “紅山中學，紅山小學確實讓人很懷念的名字啊，請問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找學校幹嘛？”

    胡老頭樂嗬嗬的在這個老頭的躺椅邊坐了下來，山上到處都是大青石所以也不缺乏坐的地方。

    “實話不瞞你，我就是這兩所學校畢業的，半個世紀了我想回母校看看，可是怎麽也找不到地方。”

    “沒想到這位老兄弟你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巧了我們是校友！你是哪一屆的？”

    “六三屆的，老哥你呢？”

    “我比你高兩屆六一屆，上學那一會兒正好趕上三年自然災害……”

    “是啊！苦啊，想想現在的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胡老頭說完之後撇了一眼蹲在地上吃零食的那兩位，大偉旁邊的劉芳曉閑零食不好吃將吃了一半的包裝袋強行塞給了大偉。

    “現在的孩子都是這樣嗬嗬嗬。”

    這老頭也挺健談的。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語的在樹蔭下慢慢的聊著以前，不聊還好一聊慢慢的封存在心裏半個世界的記憶一點一點的都“拿”了出來，胡老頭講了很多人這個老都能一一對答，而且還能說出他們現在是活著還是“走”了……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兩個人覺得人是不是慢慢變老的，而是一下子就到了現在這個模樣，是的，即使你再不想變老，它會遵循著時光的軌跡慢慢的走去，為什麽當時沒有珍惜身邊的那些人？為什麽當時沒有去做那件事？當初最討厭的人現在也不是那麽討厭了……相反聽到他的“離去”心裏漸漸有了一股淡淡的哀傷……聊到來此目的的時候大偉跟劉芳曉兩人伸長了耳朵。

    胡老頭在他們兩個人麵前話語不多詞不能達意，所以對此次來的目的都是一知半解，但是對這位老者胡老頭非常的健談，可能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代溝，也是同處於同一時代的人所以對年輕時候的那些青澀毫無隱瞞，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出來。

    這位樹下的老者大口大口喝著玻璃杯裏的茶水，喝完之後非常惋惜的看著比他小兩歲的胡老頭，覺得他非常不珍惜自己的人生，即使年輕的時候你有萬般的借口，可是到老了你們兩個人都已經喪偶為什麽還不能在一起呢？同樣大偉跟劉芳曉兩人也知道了當日為什麽胡老頭要喂蘭婆婆吃烤白薯了。

    劉芳曉平日裏是大大咧咧的可是她是一個非常多愁善感的人，覺得胡老頭和蘭婆婆之間可惜了！明明兩個人注定有緣的人卻無份在一起，各自肩負著身上的責任，在不幸福的生活當中過去了50年！請問人生當中能有幾個50年？劉芳曉再也沒有吃零食的心情了，她慢慢的走到兩位老者的旁邊，找了一塊較小的大青石坐了下來，仔細聆聽兩位老人這一輩子對生活的總結。

    “我說這位老兄弟你也別著急，你在我家裏住下來，我帶著你去找，一定能夠找到我們小時候學校牆外麵的那條小路。”

    這位老者說的沒有錯，讓他們住下來也是一份好心，那時候學校在胡老頭全家遷走之後的那幾十年裏又擴建了幾次，後來到拆除的時候那裏又改建成了一座紡織廠，後來紡織廠倒閉了所以就一直荒廢在那裏。

    這位老者家裏不大，隻有兩間房子，兩位老者住在一間房間裏還在閑聊，兩人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們喝過多的酒了，山上的風也比較涼，所以也不允許他們吹電風扇，一人一把扇子坐在屋裏慢慢的聊著，可能是年紀大的原因吧入睡總是那麽困難。

    這個屋子裏也有一張床，大偉在地上呼呼大睡，嘴角流著一絲晶瑩的口水，劉芳曉兩隻眼睛對著窗戶外那浩潔的月始終不願意合上，女人的情感是細膩的劉芳曉也不例外，沒人知道他現在的心思在想什麽，隻看她想著想著眼角就濕潤了……

    日子過得飛快一個星期以後他們三人踏上了返回南昌的旅程，這一個星期裏大偉和劉芳曉被這老者打發看守果園，讓他們看守果然並不是防著人而是防著鳥不要破壞果子，這兩位老頭一消失就是整整一天！他們對此樂此不疲。

    蘭婆婆也成功的安葬在她父母的“懷裏”完成了她最後一個心願，胡老頭比來的時候臉上明顯多了很多笑容，仿佛這一輩子又有一個心願完成了。

    “胡爺爺您睡了嗎？”

    劉芳曉看著車窗外倒退的夜景，問著下鋪的胡老頭。

    “沒有姑娘，有事嗎？”

    “您對沒有跟蘭婆婆在一起後悔嗎？”

    胡老頭沒有做聲他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那您告訴我如果時光能夠倒退，你會選擇跟她在一起嗎？”

    聽著大偉那熟睡的鼾聲胡老頭依舊是默默不語。

    “胡爺爺，如果時光真的倒退到你和蘭婆婆年輕的時候你會選擇跟她在一起是嗎？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就沒有任何顧慮了！對吧！”

    劉芳曉非常想得到胡老頭的答案，因為這件事情在得知真相之後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了胸口，讓人心裏非常的難過，這種遺憾就像殘缺的人生一樣讓人怎麽也不甘心。

    “如果時光真的能倒退的話……”

    胡老頭的思路果然回到了那個歲月他在仔細搜尋著答案。

    “我想我還會選擇這種人生吧，我仍然不能跟蘭子在一起……”

    “什麽！……”

    大偉跟劉芳曉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鼾聲像刹車一樣而止的大偉一頭撞到了上鋪的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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