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鞭炮聲叫囂著整條街，李桐早早的就起來了，不是不想睡而是被吵得睡不著。

    老李昨天興致很高喝大了！壓在心頭的一座山被女兒就這樣輕鬆的搬開。

    “你不去叫老爸起來嗎？”

    李桐走到客廳對著躺在床上的李玉說道。

    “為什麽？”

    李玉不太明白為什麽姐姐非要讓他起來而且還要去喊老爸。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們男的不應該去跟著大伯去給奶奶上墳嗎？還有！作為家裏的長子什麽都不懂也不虛心的去問，你也不是幼兒了現在應該去給長輩拜年。”

    “拿來。”

    李玉從被窩裏伸出了一隻手對著李桐。

    “什麽？”

    “你是我姐姐，你不應該給我一點壓歲錢麽？”

    李桐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

    “找我要錢？除非你把上網給戒了。過完年你就要到吉安去上學，這錢都是由我出的知道嗎？行了，你們男丁的事我也不管，愛去不去！回來跟老爸說一聲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到哪去？”

    “還能去哪？當然去吃早飯，家裏連一個做飯的都沒有。”

    “可是現在也沒有賣早飯的呀。”

    “我去大伯家去蹭一頓，順便看看小潁那丫頭。”

    “等著我姐！我也去。”

    李玉雖然讀書不行，可腦子不笨，他知道跑去拜年最少也能落個一兩百塊錢的壓歲錢，別的不算就今年這次欠自己家的木料錢到現在還沒給這趟去不給你壓歲錢肯定會不好意思的。

    李玉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衣服穿好之後，臉沒洗牙沒刷就跟著李桐出去了。

    出了門姐第倆走在大街上，兩邊有不少商店酒和煙都堆放在店門口，看樣子這些商店很早就開門了，都知道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最佳時期，誰都不想放過這個商機。

    李桐隨身背了一個不太起眼的包，裏麵放了一些護膚用品，還有紙巾當然還有一疊子現金。

    到了商店裏東看看西看看，一時半會不知道拿什麽檔次的酒和煙，拿差一點的酒煙，李桐覺得有些拿不出手畢竟小潁擺在那，拿好一點的又怕嚇到別人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呢……

    正在躊躇的時候老板笑眯眯的給推薦了兩款酒和煙，價位高低合適兩條煙兩箱酒600塊錢。

    從包裏拿出一小疊錢出來數了六張遞給那個老板，李玉在一邊看的直流口水。

    “姐，給我兩張唄。”

    李桐看著弟弟們期待的眼神以及那可憐巴巴的表情，心裏是又氣又好笑，氣的是著弟弟真的很不爭氣一心就光想著玩，自己被攆出去打工還不是因為他，好笑的事自從他被自己狠狠的修理了之後對自己喊姐的頻率也高了，而且在自己麵前也乖巧了許多。

    “省著點花，要讓我知道你再跑去上網，我就把你的狗腿打斷！”

    李桐數了五張遞給李玉。

    “姐，我的親姐姐！你可真大氣！”

    李玉一張小臉笑開了花，這可是他今年收到的第一筆巨款。

    大伯家住在東頭鎮子裏，離這裏也不算太遠，拿著錢的李玉渾身是力，提煙酒的活都包圓了，堅決不讓姐姐多出一分力氣，李桐也樂見其成。

    大伯家的人數也相當的多，爺爺就跟著他們住。大伯今年56歲，幹木匠這一行業有很多年了。他的兒子也就是小潁的父親13歲就跟著他一起幹木匠活替別人做床做櫃子，今年也不過35歲的大堂哥，滿臉的風霜像被木匠的鑿子鑿過一樣，另外李桐還有一個小堂哥也跟著一起幹木匠，小孩都已經七歲了而且還是個男孩，跟小穎的弟弟一樣在家裏都寵得不像話。

    大伯家的店開在算是鎮子的最邊緣，前麵是門麵後麵是一個大大的院子，裏麵蓋了四間平房，現在都加上了二層小樓，大伯家人口眾多這麽些房子都不太夠住的。

    爺爺一間房，大伯和嬸子一間，大伯倆兒子兒媳各一間，另外大伯還有一個女兒，今年三十歲，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精神有些不正常。所以被婆家那邊給“請”回來了現在也住在一間房裏，小潁要占一間房，兩個小孫子慢慢大了也要各占一間。就這樣八間房住得滿滿的，這要是放在一般家庭樓梯過道客廳肯定是搞得好好的，可是在大伯家裏卻沒有沒有客廳，就連上二樓的室內樓梯都沒有！就從兩層建築的外麵做了一個樓梯，再給上麵做了一個小陽台就是兩間房的過道了，從外觀上看上去有點像職工的單身宿舍，上麵再晾些被子和衣服那就像極了。

    李桐和李玉走到門口，門口是一間平房裏麵堆放著各種做木匠的工具以及木料，原來裏麵還會堆放很多半成品現在已經沒有了，看樣子過年前已經全部做完交給了顧客。

    此時門口有一個女的正打掃門口，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也是舊的，不過卻剛洗的幹幹淨淨，看到這姐弟倆的到來露出了笑容。

    “堂姐。”

    這位就是小穎的姑姑那個被婆家“請”回來的女人，待在家裏已經快十年了，被送回去又被攆回來，反反複複多次之後大伯再也不提讓她回去的事了，就這麽在家裏養著，平時打掃衛生為一大家人做飯洗衣服，店裏忙了她也能做木匠活但從不拿一份工資，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到現在也沒見她再去找一個。

    “你們倆來了！快進來坐。”

    李桐的這位堂姐笑得非常的甜美，才30歲的她正是鮮花怒放時，可是紅顏命薄……

    這位堂姐平時對李桐也算是很照顧的，畢竟她的經濟十分的拮據能幫到李桐的不多，有的也隻是生活和言語中的關懷。

    “大伯呢？”

    “他已經起來了，在院子裏。”

    李桐順著堂姐指引的方向進了院子。

    姐弟先給爺爺拜年後再給大伯拜年之後就進了小潁的房間。

    “這是女孩子的房間，你進來幹嘛？到樓下去。”

    李桐板著臉跟自己一塊要進屋的小玉說道。

    小玉一撇嘴轉身就下了樓。

    李穎一聽小姑來了，急忙開門一把就把這個小姑拉了進去。

    “小姑快請！您坐您坐！”

    “幹什麽那麽客氣？”

    李桐顯然對著小潁這種熱情過度的行為有防範之心。

    “隻不過年了嘛，你是我的長輩我打算給你磕一個拜年。”

    李桐坐好之後小潁二還沒說直接跪在地上咕咚咕咚磕了兩個。

    “好了小姑，頭我也磕完了你看著給吧。”

    李桐滿臉樂開花了，這個是她平生第一次接受晚輩對自己的拜年。

    李桐立馬拿起包來從裏麵數出2000塊錢直接遞了過去。

    “一千塊錢一個，這裏是兩千再磕頭也沒了。”

    小潁接過錢來眼睛都樂成一道縫了。

    “知道你姑姑具體情況嗎？”

    李桐表情瞬間凝重下來。

    小潁一聽李桐聽到自己的親姑姑之後表情也開始變得嚴肅了。

    “具體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問家裏人也不告訴我，都說我姑姑有病！可是我從來沒有看過姑姑發過什麽病過，一切都像往常一樣溫柔。父親和叔叔都欺負她，她也是莞爾一笑從不做聲。”

    “是嗎……”

    李桐陷入了深思。沒有哪個人願意被人欺負即使是家人，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恐怕就是難言之隱！若是這種心理的積壓到一定程度的話，估計她也隻有選擇死亡一條路。

    李桐跟小潁又聊了一會公司的事之後就從屋裏走出來，其實父親母親也到了，趴在樓上的欄杆上李桐能看到父親給了那倆孩子一人一百塊錢，並對著小潁招手讓她趕快下來也有她的份。

    對小潁來說像這種好事多多益善一百塊錢也是錢啊。

    拿了二爺爺一百塊錢的小潁將目光瞄上了李玉。

    “你可是我的堂叔，你不表示一下麽？”

    李玉打了一個冷戰，急忙捂緊了自己的腰包。

    “可我還隻是個孩子啊。”

    李玉對錢方麵卻精明的很，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己這一家人隻要一談的錢沒有不精的！可能是基因比較強大吧家裏每一個人都繼承上了。

    早飯之後家裏的男人都出去了，剩下堂姐一個人在廚房和院子裏來回忙活，李桐坐在那裏看著堂姐，腦子裏不斷浮現出亞男來。

    為什麽家裏麵有這麽多身不由己讓命運擺布的人？也就是今年過年才將自己的“雙眼睜開”看了一下就發現了兩個，如果再深挖的話不知道有多少？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自己一上午了，始終都想不明白。

    李桐將目光望向了蔚藍的藍天，遠方的藍天下麵是連綿的大山，依稀還能看到山頂上有幾處沒有人住的破敗了房屋，可能不屈服自己命運的人，經過奮鬥已經搬到了鎮子裏了，隻有那些屈服命運的人依舊藏在深山裏繼續的活著。

    自己不就是不屈服才走出這個大山的嗎？

    李桐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一貧如洗的家庭，你沒有跟命運談條件的資格，隻有不停的努力，不停的鞭策自己，不肯向命運屈服，不肯向世人低頭，隻有這樣才能走出自己的宿命可能，一味的怨天尤人隻會增加你的痛苦，不會將你的生存環境有任何的改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說給那些拚搏的人聽的！不是說給那些在家裏望天怨天尤人的人聽的。

    人！從出生到死經曆的是一個時光軸，好好的保養身體可以讓軸線延長。那麽我們的生活也應該有一個軸線！遵循著這個軌跡卻隻能屈服命運。但努力去改變它哪怕隻是稍稍的彎曲一點，隻要不斷的走下去都會有無限的拋物線！隻有這樣才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才能活出屬於自己新的未來……

    李桐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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