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你跟蹤我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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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偌原本考慮過今晚就住在這裏,可後來總想起小姨和王昭那番話,腦海中便自動浮現出下車前陸淮深的表情。
不禁去猜他為什麽會那麽問,真正想得到的答案是什麽?
隻要腦海裏冒出這樣的念頭,她整個人就莫名恍惚雀躍。
她深諳一個人付出的情感越多,想要的才會更多。
這樣一來,接下來的見麵都變得有些迫不及待。
江偌離家之前給陸淮深去了個電話,那通電話是她回自己房間打的。
小姨在看電視,她怕聽不清他聲音,又怕到時候想說什麽,當著小姨的麵她講不出口。
江偌吸了吸起,撥了電話出去,漫長嘟聲後陸淮深才接了電話,她問:“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開口時,語氣帶著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不同於往日的輕柔。
江偌的音色清細,其實透著一股子距離感,但她說話向來不緊不慢,故而顯得溫和討喜不少。此刻又在此基礎上故意放輕聲音,伴著手機聽筒裏幾不可聞的細細電流,柔風細雨似的。
還挺上道。
陸淮深勾了下唇,心情愉悅不少。
轉瞬又覺得不應該這麽放過她,次次都是撒嬌賣乖一討好,打發他的手段未免也太過簡單。
“就快了,你再坐一會兒。”
江偌聽他聲音低沉清晰,那邊氣氛也很安靜,她猜不著是在飯局或是其他什麽地方。
她說:“那我去商場裏買點東西,你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在商場外麵等你。”
“嗯。”
掛了電話,江偌腦子裏不停盤桓著“心意”二字,在她看來心意需要通過儀式感表達。
錦上南苑的正門在安靜的林蔭道裏,出去卻是高樓大廈繁華鬧市,在距離小區不遠的十字路口旁,一家高端商場坐落在寫字樓之間。
江偌打算到裏麵去逛逛。
剛走出小區,高隨來電。
她爺爺的案子將於周三開庭,日子是上個月定下來的,越是臨近,她心裏越沒著落,前幾天開始就頻繁叨擾高隨,高隨倒也不厭其煩地安撫她的緊張,還曾玩笑說,又不用你上庭,你怎麽比我還緊張?
高隨這次主動打電話過來,是跟她確認一遍細節。
事從緊急,江偌下意識慢下腳步認真聽他說各項細節,包括最後他提到可能出現的結果,好的壞的,不是想讓她空擔心,而是要在一定程度上做好心理準備。
“好,我都明白。”
“之前我們談過,以你父母車禍轉移這案子的性質,之後會有司法介入,有章家的人站出來作證,有利於調查取證,你記得給章誌的妻女做一下思想工作,你們有過麵對麵交流,比較方便。同時你也要做好準備,到時候公開質疑江渭銘參與謀殺你父母,他們會做出應對措施,事情走向會更複雜,估計會給你施壓,你現在江氏的股權沒到手,他們也許會在這事上動手腳,提防著點。”
股權轉讓,需要經過公司其他股東表態,這流程最易出紕漏。
江偌答:“我了解。那天我要去旁聽嗎?”
“具體看你。二審敲槌定論的幾率不大,更何況要牽扯出一樁命案。不過我擔心到時候江渭銘的律師會將矛頭指向你,畢竟現在你有股權轉讓問題,萬一引來質疑得不償失。”
“好,我再想想。”
結束通話,江偌深吸口氣。
進了商場,周末人比較多,江偌在一樓逛了逛,最後停在一家高奢男裝店的櫥窗前,風格很適合陸淮深這樣的精英男性。
她看上了櫥窗模特身上的那套經典款深藍色西裝,配有淺藍色領帶,包括那腕表配飾都精致無二,整套下來必定有些昂貴,是她力所不能及。
但那條領帶,她的工資還是能負擔的。
陸淮深平日裏穿得最多就是西裝,色調統一偏深,可搭配度高。
可她又想,如果江氏的股權交接成功後,她便可以不用有這麽多的顧慮,看見適合他的,她可以立刻買下來。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人總想要去爭的意義,因為能力之內,不用受困於選擇。
漸漸有些走神,重新提起精神準備進店裏的時候,她突然從反光的櫥窗裏,看見自己身後站了個陌生男人,像是已經停留了一會兒。
她怔在原地,目光定在身後那張輪廓模糊的麵孔上,立刻頭皮發緊。
“江小姐,想給老公買衣服啊?”男人笑起來。
江偌機械般轉過了頭。
男人幾乎高出她一個頭,穿著白色短袖polo衫,卡其色長褲和休閑皮鞋,戴黑邊框眼鏡,著裝幹淨簡單,短發和胡茬修理得幹幹淨淨,膚色呈現出一種充滿力量感的黝黑。
此刻這男人依然朝她微微揚起唇角。
江偌在聽見他準確以姓氏稱呼自己的時候,再加上那種無法忽視的熟悉,使她渾身都涼透。
她臉上沒有表情,強作鎮定地冷冷看他一眼,說:“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江偌說完轉身,要朝店裏走。
他不緩不急叫住她:“怎麽會不認識呢?你還坐過我的車。”
那低沉的煙酒嗓,令江偌瀕臨崩潰。
他的形象與前兩次大相徑庭,要不是那熟悉的聲音和使人毛骨悚然的笑,她幾乎以為不是同一人。
江偌釘在原地,控製住自己,不讓微微顫抖的手指握緊,強作鎮定轉身,目光疑惑看向他:“先生,您真的認錯人了吧?”
那男人慢悠悠上前兩步,“我都叫你江小姐了,你要是真不認識我,或者我認錯了,你首先就該反駁我:先生,你認錯人了。”
江偌不說話,雙眼堅定且冷冰地望著他。
“水火,這兩個字聽著熟悉吧。”
江偌不再裝了,越是故作冷靜,嗓音越是冷漠:“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能幹什麽呢?”水火小指劃過發際線的位置,像是不經意的小動作,續道:“無非就是想找個地方跟江小姐喝點兒東西。”
“沒空,我先生等下要來接我。”江偌敢這麽跟他當麵硬剛,是因為知道水火想保全自身,自然不敢在人來人往的商場對她做什麽。
水火嗬地笑笑:“少抬出陸淮深來壓我。”至今他倒都是和和氣氣的,隻是和氣中無聲透著威脅。
他說著指向二樓那家咖啡廳,“去那兒坐坐。”
那並不是商量的語氣。
“我要是不去呢?”
“隻要你保證,你今後不會去人煙稀少的任何地方,陸淮深能一輩子當你的後盾,那你可以為所欲為。”
話外之意:我水火就是法外之徒,找機會就可以捏死你。
他說完,見江偌臉色不好看,於是又緩和了語氣說:“這裏這麽多人,我能對你做什麽呢?再說陸淮深一會兒要來接你,你要是出了事,我連善後的時間都不夠。”
江偌在外,有把手機一直拿在手裏的習慣,她抬起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
水火像是想起什麽,往店裏看了眼,問她:“要不要先把東西買了?”
江偌無奈而厭煩地轉開視線不去看他,“走吧。”
水火一笑,帶頭大步流星走在前麵。
江偌磨磨蹭蹭,趁他沒回頭的時候,打開了手機的錄音。
到了咖啡廳,服務員拿來菜單,水火點了杯冰美式,還要了份甜品。
江偌以為那是他自作主張給她點的,說:“我不吃。”
水火詫異看她:“我點給我自己的。”然後把菜單遞給了服務生。
江偌無語,看向咖啡廳門口。
“怎麽,想走了?”水火看她一眼,看出了她的不耐和焦慮。
江偌每個眼神和動作都仿佛受到拘束,她正眼看向水火:“你到底什麽目的。”
“我就是想讓你請我喝東西,我沒帶錢。”水火靠著椅子,一隻手搭著扶手,一隻手吊在扶手上。
吊兒郎當起來,犯罪分子的氣質蓋都蓋不住,讓人一看就知道知道此人非善類。江偌如是想。
她從錢包裏掏出兩張鈔票放在桌上,“這樣行了嗎?我走了。”
精準定位她,就為了讓她請喝咖啡?
她反正不信這水火說的話,張口就扯淡。
水火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現鈔,挑了下眉,“東西都還沒上桌呢,你著什麽急。”
江偌沒好臉色:“怎麽,你還想我看著你吃?”
水火從容道:“是你自己不點的。”
江偌在心裏罵他神經病,這人恐怕心理變態。
水火沒經權威鑒定有心理疾病,但他看著她明明害怕,還故作無事的樣子,的確是挺享受的。
水火即便裝扮得幹淨正經,但是卻遮不住鏡片之下粗獷罪惡的眼神。江偌一經與他對視,便不寒而栗。
她心裏計算著,既然走也走不了,何不盡量從他嘴裏套點有用信息?
江偌想了想,拿著手機的手放上桌麵,手指翹著手機殼的背麵,問他:“你跟蹤我多久了?”
水火說:“你猜。”
江偌翻白眼,猜你妹。
遇上這種不正常的人,江偌一點耐心和脾氣都沒有了。
服務生上餐,放下東西又離開。
她呼出一口鬱氣,又接著說:“那我當你默認了,誰讓你跟蹤我的?江覲?”
水火這次沒說話,而是似笑非笑看向她,江偌心裏一下子緊張起來。
接著,水火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手機上。
江偌指尖一頓,下意識握緊了手機,想將手放在桌下,水火卻忽然探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江偌驚呼的聲音卡在嗓子眼,怎麽也發不出來,一動不動看著她。
水火喜歡她眼睛裏流露的恐懼,將她的手機抽出來,錄音功能即便鎖了屏也不會停止錄音,所以水火一按開鎖屏鍵,屏幕上顯示的就是錄音界麵。
“別在我麵前玩把戲,你的手機先沒收。”他按了紅建,停止錄音,將手機放在了他觸手可及的位置。